第440章 因何落泪

宴明琅哀叹一声，阿衡回宫的大好形势就这么被顾婉茹毁了。

圣上心里必定会插下一根刺，过后可能会忘记，但若是有人时不时地提上一句，这根刺就会越插越深，直到有一日，再也拔不出来了。

必得今日就把这根刺拔掉才行。

宴明琅便上前一步跪在了地上：“太后，陛下，九公主到底为何而哭，谁也不知道，七公主只是自己想念金枝玉叶楼，所以才猜测九公主思念篁园了。”

顾婉茹身子一紧，嘴唇便紧紧地抿到了一处。

偏巧几个公主和姑娘们这个时候都回来了，十公主一听这话，就笑道：“原来七姐姐是为了这个哭呢，这好说呀，七姐姐不是要在宫中住几日？那就搬去金枝玉叶楼住吧，我叫工匠们停工两日，让七姐姐住个痛快，可好？”

顾婉茹登时大怒，十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那金枝玉叶楼都开始修缮了，此时叫她搬进去住，当她是什么了？是街上无家可归的乞儿吗？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顾婉茹也不好直接和十公主撕破脸，只好默默垂泪，把自己楚楚可怜的一幕展现出来。

反倒弄得十公主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好了，都别哭了，哭得哀家头疼，既然都这么想哭，就离了哀家这里，痛快哭个够去。”

不想阿衡忽然扑进了太后的怀中，扒着太后的脖子喊皇祖母。

她吃酒吃得满面酡红，又因为吹了风，身上发起热来，竟然像是个小火炉一般。

一双星眸因为吃了酒，越发亮得可爱。

“皇祖母，阿衡想吃酒，想吃甜甜的蜜酒，只有皇祖母这里有……”

说着说着，阿衡又委屈地挤了两滴泪，看起来可怜极了：“可是送阿衡回去的宫人不肯给阿衡酒吃，她好坏啊……阿衡只好偷偷跑回来跟皇祖母讨酒吃。”

“宫里好大，阿衡跑丢了……皇祖母，阿衡好想今晚和皇祖母一起睡……阿衡听说，皇祖母都抱过几个姊妹的，却没有抱过阿衡，皇祖母偏心，阿衡要皇祖母抱！”

众人一愣，万万没想到九公主吃多了酒，竟然这么喜欢撒娇。

她黏在太后身上不肯走开，嘴里嘟嘟囔囔的，娇滴滴地一口一个皇祖母，一会儿喊着要皇祖母抱，一会儿说要跟着皇祖母睡，哪里像是想篁园，分明就是小女儿家吃醉了酒，又吃了众姊妹们的醋，非要来抢老祖母的宠爱。

太后就算因为敏贵妃和四皇子的关系不喜欢阿衡，这会儿也被香香软软的阿衡哄得没了脾气。

“哎呦，这可真是吃醉了，是哀家的不是，早起贵妃来问哀家，夜宴上要用什么酒，哀家寻思着新酿的秋露白好吃，就叫贵妃多准备这个，谁成想咱们的小九儿竟然没吃过这个酒，醉成这个样子。”

气氛又活跃起来，另一侧的暖阁中，圣上抚掌笑道：“可惜此处没有画师，不然将阿衡的醉态画下来，明儿个等她酒醒了羞一羞她，看她可还敢吃酒不成。”

太后此时又化身成了疼爱孙女的老祖母，笑着斥责圣上：“哪有皇帝这么做爹的，她小女儿家，脸皮本就薄，今日来了这么多姊妹兄弟，叔伯婶娘的，已经叫人看了她的笑话去，陛下还要叫画师来画她，九丫头酒醒了怕是要哭鼻子咯。”

阿衡折腾了一番，竟趴在太后怀中睡着了。

敏贵妃怕她着凉，又怕惊扰太后，就叫了人来，将阿衡给送回去了，太后还特地嘱咐宫人，要好生伺候阿衡，回去之后给她喝一碗醒酒汤，再吃一碗姜汤。

“让她泡个热水澡，哀家摸着这孩子身上有些发热，可别着凉了才好。”

语气与方才已经截然不同，宴明琅冷眼瞧着，太后竟然似乎真的对阿衡动了几分疼爱之心。

这大概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宴明琅瞟了一眼被宫人抱下去的阿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衡一定是因为别的而哭，难道真的如同顾婉茹所说，是想篁园了？

她正思虑间，瞧着四殿下顾徵进了另一侧的长廊，坐在了裴霁的身边，眼神一直瞟着被宫人抱走的阿衡，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心神。

宴明琅猛然间明白了什么。

难不成，又是因为顾徵？

对，一定是顾徵，要不然，阿衡也不会哭成这个样子。

宴明琅暗叹一声，哪怕阿衡躲进了深宫，顾徵也不放过她，但愿这次顾徵去了淮阴县，能够把事情想明白，否则，阿衡岂不是一直要被顾徵这么伤着？

“明儿个老四老五就要去淮阴县了，”圣上忽然发话，“这俩小子都老大不小了，却都没成婚，老五也就罢了，老四也就比阿霁小一岁，阿霁的儿子都上学堂了，老四却连个媳妇都没有。”

顾徵连忙垂手侍立：“父皇，儿臣不想成婚，想孝敬父皇一辈子。”

“混账东西！”圣上胡子都飞起来了，“你好生娶个媳妇，多生几个孩子，就是对朕孝顺了。”

“父皇……”

“你别说话了！”

圣上不耐烦地挥挥手：“朕不爱听你说话，你一日不成亲，在朕跟前晃悠，朕看着你就烦心，趁着今日，朕就给你指一门婚事。”

他笑眯眯地朝着靖国公举杯：“岳丈大人，朕和贵妃看中了你的小孙女，意欲亲上加亲，不知岳丈大人意下如何？”

这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靖国公自然无有不可的。

在姑娘们中间坐着的袁好，脸都红了，与顾徵一道起身谢恩，随即就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母亲身后，满面羞红地任人打量，倒是个大方知礼的好姑娘。

这门婚事，大概除了顾徵之外，众人都很满意。

太后也不反对，靖国公本来就是四皇子一派，有没有这么亲事都不打紧，反倒顾徵浪费了联姻这样的大好机会，太后心里还很高兴呢。

至于阿衡的婚事，太后心里也有数，不就是想让韩越娶阿衡么？哼，韩家能等得起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