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匣中之物

这话带着一股邀请的意思，宴明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大胆，一说出口，自己先吓了一跳。

转而又嘲笑自己，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起来了，当初想要个孩子的时候，不是还大胆地把裴霁给绑了吗？

两个人孩子都生了，还在乎这个做什么？

她便乜斜了裴霁一眼，极其大胆地道：“世子爷急什么？若是真的想看，以后有你仔细看的日子呢。”

裴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本世子就等着仔仔细细地看！”

宴明琅还从来没见过裴霁这般放肆地大笑，说来也奇怪，自从裴霁身上的残心之毒被解开之后，裴霁整个人好像变得开朗了许多，也爱说爱笑了，难道以前是因为中了毒的缘故，才导致他这个人那般阴郁？

宴明琅被他笑红了脸，又推了裴霁一把：“不许笑我！”

裴霁起身道：“你还怕被人笑？我以为你脸皮都厚过城墙去了，夜色已深，你好生休息吧，我这就去了。”

“等等！”

宴明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叫住了裴霁，把手中的两本残本给裴霁看：“这是今儿个才从骷髅山底下挖出来的，我不敢收，我怕有朝一日圣上知道了……”

裴霁眼皮也没抬一下：“你若是不想要便烧了，这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事情？放心吧，圣上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原来她是为了这个事情而烦心呢，裴霁有些不太高兴，他不喜欢看宴明琅皱眉头。

“就算圣上不会知道，四殿下可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难道他心里不会有芥蒂吗？自古以来，上位者最忌惮的就是臣下本事大过他，四殿下现在不计较，那是他还有用着我的地方，倘若等他登基那一日，知道我会上古的巫毒术，一定会不放心我，久而久之，心里就会有个疙瘩的，我可不想被他猜疑。”

“放心吧，不会的，”裴霁轻声笑道，“你以为阿衡为什么只给了你一本书，匣子里其他的东西却不曾告诉你是什么？”

宴明琅愣怔了一下：“为什么？难道说那匣子里的珍宝竟然比这本书还要珍贵？”

“并非如此，”裴霁道，“纵使珍贵，也不过是金银珠宝罢了，阿衡并不眼馋这些，她把匣子原样不动地送还给了何大有。”

宴明琅只低头想了想就明白了，阿衡怕是只拿了这一本书，其他的什么都没动，只告诉何大有，匣子里就这些东西，这样一来，顾徵也不会知道这本书到了她手里。

可是，顾徵并非愚钝之人，他会相信吗？

“阿衡仿了一本假的，掉了个包。”

宴明琅愣住了：“什么意思？”

裴霁也很无奈：“当日从骷髅山出来之后，阿衡就对此事留心起来，她特地仿写了一本残本，何大有把匣子送来之后，她一打开匣子，就将两个残本掉了包，里头的珠宝碰都没碰，便交给了何大有，这么短的时间，何大有也不会疑心阿衡会掉包。”

宴明琅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本记载着仙丹的残本，道：“阿衡仿写的是这一本？”

“是，你手里的这本是仿写的，真迹被阿衡换到了那匣子里了，估摸着何大有会送到顾徵那里，顾徵瞧过了，便会把匣子送回来的。”

宴明琅有些弄不明白了：“四殿下为什么还要把匣子送回来？”

“他只是想看看匣子里有什么东西，等他瞧过匣子里头那本孤本，不过写的是如何炼制仙丹，就没兴趣了，匣子里的珍宝，他也看不上，自然会送给阿衡。”

宴明琅不由得感叹，原来不是什么人都对炼制仙丹感兴趣啊，国师如果知道了，会不会醒悟过来？

一本如此荒唐的书真的值得国师付出性命吗？

“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地把此书收下，若是喜欢，就学一学，若是不喜欢，毁了便是。”

宴明琅蹙眉：“毁了倒不必，只是里头的一些巫毒术太过骇人听闻，这些东西还是没必要叫人知道，至于医术，那都是好东西，我想和我娘一道钻研钻研，我娘于医道上很有些天分，我钻研不透的地方，我娘倒是能知道。”

她忽然又想起阿衡的话，便把阿衡的话当成笑话一样讲给裴霁听：“阿衡后来跟我说，想办一个类似书塾太学一样的地方，专门分门别类地教人技艺，譬如医术啊园林造景啊刺绣啊造船啊……你听可笑不可笑。”

裴霁喜欢看宴明琅明媚的笑容，便也跟着她笑：“阿衡想法是好的，这天下多的是愚昧之人，如果真能有这样的地方，让他们开化，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阿衡太过天真，想起事情来太简单了，真要能建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了。”

宴明琅自忖，可不是么，就只一样便不成了，建造这样的地方要不要花银子？这银子谁出？

学生们来进学，要不要花银子？若是要交束脩，穷苦人家或者一般百姓人家肯定交不起，到时候来上学的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子弟，那就达不到阿衡所说的教化天下百姓的目的。

若是不交束脩，还是那句话，办这样的地方，必定要花费不菲，这些银子谁出呢？

可见，想要办成这样的事情并不简单，不是上下嘴皮子动一动就成了的。

宴明琅深知阿衡此人脾气古怪，她若是对某件事有了执念，就必得把它给办成，譬如前一阵子放了篁园的水给百姓们使唤，再譬如跟着百姓们学种田……可这样的事情在教化百姓们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怕阿衡真的一心要办成此事，就决定以后坚决不在阿衡跟前提起这样的事情来，免得阿衡钻了牛角尖。

第二日宴明琅去宴知秋那里请安，宴知秋破天荒地把她留了下来：“你和阿霁好，做娘的心里只有高兴的份儿，可再怎么好，也要注意规矩分寸，你们好，等着成亲之后再好，何必急于这一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