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原来是故人

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周成益。

听闻周成益的小官不保，还连累了三皇子的外祖父吏部尚书赵大人被人弹劾。

上次从镇北王府出去之后，京城圈子里的文人墨客都将周成益当做了笑柄，无人再肯与周成益往来。

宴明琅本来以为周成益会过得很狼狈，没想到周成益竟然还有钱来吃悦来酒家。

更叫宴明琅意外的是，周成益穿着打扮不俗，身上的衣裳料子、剪裁都十分惹眼，看来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周成益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地遇到宴明琅和裴霁。

出乎意料，他竟然丢下了同桌客人，快步走过来给裴霁和宴明琅行礼：“草民周成益，见过镇北王世子，给嘉成县主请安。”

又回过头去对那桌客人说了一串叽里咕噜的话。

三个客人便举杯朝着裴霁遥遥示意，也不过来打扰，自说自话去了。

周成益起身对着宴明琅和裴霁拱拱手：“世子，县主，小民还有些生意要谈，今日就不打扰二位了，今日咱们能在此相见，也是个缘分，你们这两桌吃的喝的，我全包了。”

宴明琅挑了挑眉头，周成益怎么忽然这般财大气粗？

她冲着裴霁冷笑了几声：“世子爷可真是好命啊，出门竟然会遇到有人替世子爷花银子请吃饭，这样好的命，倒是叫人好生羡慕。”

“你不喜欢？”

裴霁知道宴明琅十分讨厌周成益，便道：“你若是不喜欢，一会儿就不用他付钱，我自己来付钱。”

“你傻吗？”

宴明琅瞪了裴霁一眼：“能遇到这样的冤大头，为什么不狠狠宰一笔？这次先让他付钱，下回你再请。”

她招手把三七叫了来：“你去跟这里的掌柜说，叫他捡了今日这里能做的菜，全都做一份，做好了送到景山篁园去，跟那里的侍卫说，是嘉成县主送回来的。”

三七快步去了。

悦来酒家是大丰京城最大的酒驾，平日里总有些勋贵人家来用膳，掌柜的对这些王公贵族早已司空见惯。

因此，听说这一桌坐的是嘉成县主和镇北王世子，只是上来见了个礼，叫人送了一壶上好的茶之后，再无更多的表示。

这倒是很合宴明琅的心意。

她不喜欢吃个饭也要被众人围观，这样自在吃饭，正好。

隔壁桌的周成益和三个客人言谈甚欢，只可惜他们说的话很奇怪，宴明琅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们说的是赫赫族话。”

裴霁淡淡开口：“周成益在与这三个做生意，赫赫族人会往大丰运送珠宝、皮毛，周成益便将大丰的茶叶、丝绸、粮食等运到赫赫族的地界去倒卖，一来一回，他们两方都能挣不少银子。”

这倒是一门好生意。

宴明琅没想到周成益竟然弃文从商了。

商户可是个贱籍，周成益这么高傲的人，会为了几两碎银而放弃自己的读书人身份？

宴明琅有些不太相信。

只有她才知道，周成益为了能跻身上流社会，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读书人的身份？

况且周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日子还过得去。

从前周成益中举，还是翩翩少年郎，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又有三皇子做靠山，一些地主乡绅就送了不少田产和铺子给周家，以期换来周成益的庇佑。

虽然周成益现在落魄了，不做官儿了，可他和三皇子妃郑婉仪是远亲的事情却抹杀不掉。

那些地主乡绅也不至于欺负人，将送出去东西再要回来。

按理说，周家也不愁吃穿啊。

见她面露疑惑，裴霁又淡淡道：“你忘了，周母为了能治好周成益的病，又为了能给周成益打点个官儿做做，几乎把家财散尽，周家早就是个空架子了。”

宴明琅舒展开了眉头。

她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依稀记得其中还有裴霁的手笔呢。

人啊，为了几两碎银，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什么都能做。

周成益为了银子，性情大变，变得比从前随和了不少，见了她竟然不再冷言冷语，也不再装模作样，而是恢复了本心，大大方方地行礼，大大方方地谈生意，真是叫宴明琅刮目相看。

恍惚记起上一世，和周成益初相见的时候，周成益也是这般翩翩玉公子的样子，待人真诚热情。

虽然与她的婚事不过是做戏，但大约是因为同情愧疚，周成益对她着实很好。

婚后一开始，三皇子还未得势，周成益也曾体贴温存过，后来便越来越忙，再后来就听了郑婉仪的话，把她囚禁在周家老宅的小跨院内。

宴明琅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这些事情太久远了，久远到，她都怀疑那是不是她的一场梦。

“宴明琅，你在想什么？”

宴明琅回过神来，正对上裴霁阴沉淡漠的双眸。

她微微一愣，身边的昭昭就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娘，你刚才一直盯着那个叔叔看，爹爹不高兴了，娘你在想什么呀？你是不是和昭昭一样，饿得脑袋都空空啦？”

昭昭的肚子又响了几下，裴霁脸色越发难看了，他冲冯也点点头，冯也忙下去催后厨，一会儿功夫，店小二就端上来几盘菜。

菜色的确很丰富，但与篁园厨娘做的相比，也只是平常。

不过吃个新鲜嘛，昭昭是小孩子，最喜欢新鲜的玩意儿，一口一个珍珠肉丸，吃得很开心。

宴明琅连忙提醒他：“吃两个就够了，一会儿还有很多菜呢，你这道菜吃多了，可就没有肚子吃别的了。”

是的，她改了菜单，点了比方才还要多还要贵的菜。

既然是周成益请客，那她就不客气了，能点多少是多少！

见宴明琅转瞬笑颜如花，裴霁的脸色越发阴沉。

方才宴明琅那一瞬间的恍惚，竟然让他从中看出了对周成益的惋惜。

看来，这个周成益得更惨一些才是。

“世子不吃？”

裴霁回过神来，忙往自己的碗里舀了一个肉丸：“明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