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睁眼说瞎话

宴明琅很意外，没想到顾珏还挺像个兄长的。

“快滚！”宴明琅板起了脸，“我还有事要问阿衡。”

顾珏被吓得够呛，却仍然不肯走：“你……你想干嘛？是不是想给阿衡喂药，我、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欺负我妹妹！”

顾珏张开双臂，护在了阿衡跟前，阿衡是头一个不嫌弃他的人，就连他的亲妹妹顾婉茹，见了他的面，也总是爱答不理的，只有阿衡，在看到他那样寒酸的玉马，不仅夸赞他，甚至还跟他请教学问。

既然阿衡把他当做兄长，那他就要护着阿衡。

宴明琅挑了挑眉：“五皇子不怕我再不给你解药？”

顾珏瑟缩了一下，又鼓起勇气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宴明琅是什么人？我早听说了，你这个人向来说话算话，我既然答应你不将四哥的事情说出去，你就不会不给我解药，所以你不用拿这种事情来吓唬我了。”

没想到顾珏这个人还有点胆识。

阿衡和宴明琅对了个眼神，扯着顾珏的袖子，娇声道：“五哥哥，你先去吧，你放心，我没事的，明琅姐姐对我很好，我跟姐姐说几句话，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顾珏依旧不放心，阿衡再三催促，他才撑着伞走了出去：“阿衡，我在下面等你，若是有事，你大声喊我，我就来了。”

宴明琅和阿衡并肩立在檐下，看着顾珏撑着伞，一个人在雨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石板路的尽头。

阿衡这才轻轻打了个响指，立刻便有两个黑衣人出现：“跟着他。”

黑衣人如同鱼一般，静悄悄地潜入了雨夜中。

“你不放心他？”

阿衡摇摇头：“我是不放心哥哥，我怕哥哥会折返回来，杀了五哥。”

她低头轻叹：“这些暗卫还是那疯子道长一手帮我打造的，他们从不离我左右，除了哥哥在的时候，没想到……”

没想到最后伤害阿衡的竟然是她一直信赖的顾徵。

“你接下来预备怎么办？”

阿衡扭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宴明琅：“明琅姐姐，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姐姐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还要继续站在我哥哥那边吗？”

宴明琅审视着身边的少女，少女双眸微微红肿，眼神很清亮，里面好似燃烧着一把火一样，灼得宴明琅心都在发烫。

“阿衡，你的意思是……”

她心里早有了答案，却还是先听阿衡亲口说出来。

“他是我哥哥，”阿衡低声喟叹，“我不想伤害他，但我也不想看着他害人，若论贤明，他自然够得上，且再看看吧。”

“你放心，我明白。”

宴明琅暗叹一声，阿衡的意思大约是要她防着点顾徵吧。

顾徵此人的确爱民如子，对待他们这些亲近之人也很好，但阿衡是顾徵不可触碰的逆鳞，若是将来顾徵掌权之后，对阿衡再做出这种事情，他们是劝还是不劝？

不劝，难道要看着阿衡被顾徵给毁了？

若是劝，顾徵势必会杀了他们，届时顾徵是上位者，他们对顾徵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了。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再提这件事，看着这暴雨没有变小的意思，便打算撑伞回去。

下头的石板路上却走来了三个人，打头的是白术。

风狂雨急，白术撑着一把大大的伞，被狂风骤雨打得东倒西歪，却仍旧咬着牙关往歇山半月亭这儿跑。

远远的听到她似乎在喊些什么，待走到近前了，才听到白术兴奋得大喊：“小姐！二皇妃生了！生了个小皇孙！”

宴明琅和阿衡互相对视了一眼，这孩子是圣上的头一个孙子，二皇子倒是占尽了先机，看来储君之争又复杂了。

阿衡却很欢喜，大约是因为她骨子里还保留着一份天真：“这是大好事，这个孩子是在篁园出生的，又和我是同一天生辰，将来必定有大造化。”

宴明琅忍俊不禁，嗔了阿衡一眼：“怎么，你除了会看天象之外，还会看命格了不成？”

阿衡娇声笑道：“姐姐怎么知道我不会看命格？这孩子和我同一天生辰，我的命这样好，他的命必定也差不了，我得赶紧回去，给这孩子准备一份厚礼。”

宴明琅的心放下了一半。

看来阿衡已经不那么伤心了，她最怕的就是阿衡因为今日的事情失去了本心，虽然对阿衡的感觉很复杂，但不知道为什么，阿衡身上就是有一种东西，让宴明琅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追随。

倘若阿衡是个男儿郎，宴明琅甚至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转投阿衡这边，辅佐阿衡登上储君之位。

可惜了，阿衡怎么偏偏是个女儿身呢。

风雨愈大，落在白术身后的人慢慢走上前来，原来是裴霁和冯也。

他们主仆两个穿着蓑衣，倒要比打伞舒服一些，身上竟然一点都没淋湿。

宴明琅很是意外：“你怎么过来了？身边也不带个伺候的人，也不撑一把伞，若是着凉了可怎生是好？”

这人总是逞强，叫他不要用内力，他偏不听，叫他好好保养身子，他也不听，回头毒发，遭罪的还是他自己。

一只脚才踏进歇山半月亭的冯也头上飘过几个问号，难道他不是伺候的人吗？县主怎么和他家主子一样，眼里就看不到别人了呢？

白术很得意，乜斜了冯也一眼，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她家小姐这是为她报仇呢。

“二皇子妃母子平安，陛下听说是你的主意抱住了她们母子的命，便要赏赐你，遍寻你不着，听闻你来找阿衡了，陛下便命我过来瞧瞧。”

白术瞪大了双眼，世子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啊，刚刚明明是世子主动请缨，说是来看看九公主怎么了，怎么变成陛下让世子来的。

“出了什么事？”

裴霁淡淡地扫了一眼宴明琅和阿衡，目光在阿衡的衣服上顿了顿：“阿衡怎么了？是五皇子？”

冯也忙补充解释：“方才上来的时候，五皇子就在下头的路边站着，身上都被雨淋湿了，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