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她是贵人

至诚缓缓步进了福天园，他白发白须白眉，身穿白色道袍，手持拂尘，轻轻一甩，便自有一股子仙气。

身后跟着两个小道童，一个捧着个黑色的盒子，一个抱着一张棋盘并两个青玉做的棋罐。

三人来至圣上跟前，至诚先给圣上行了礼，才呵呵笑道：“一别十五载，陛下别来无恙。”

圣上笑道：“朕老了，老仙人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至诚甩了甩拂尘：“今日是贫道的出关之日，也是那小公主的及笄之日，因惦记着小公主，贫道一出关，就直奔景山而来。”

他抬头望了望天。

时近傍晚，天边霞光万丈，朱红似血，一如十五年前，阿衡出生那日的红光漫天。

至诚轻声念了声“无量寿尊”，目光如炬，一下子就锁定了阿衡。

“你想做什么？”顾徵目光沉沉，“有我在，你别想再祸害阿衡！”

“老四！”圣上厉声呵斥，“不可对国师这般无礼！”

至诚微微笑道：“不打紧的，四皇子无需这般紧张，贫道方才说了，今日是九公主及笄之日，贫道特地出关，赶来给九公主送贺礼。”

他朝身后的两个道童挥了挥手。

“这张棋盘是先帝赐予贫道的，贫道用了这么多年，已经是贫道的心爱之物了，今日送给九公主，这匣子里装着贫道闭关以来练的丹药，听闻九公主体弱，这些丹药可助九公主强身健体。”

至诚笑起来像是个邻家的老爷子一般，但宴明琅总觉得他的笑容很奇怪，像是浮于表面，未达眼底。

也许是她注视至诚的时间太长了，至诚忽然转头看向了她：“咦？”

宴明琅一颗心提了起来，她忽然想起了至善。

至善见她第一眼，就说她是不该存在于此间的妖孽，难道这至诚也看出来了？

人人都道至善是个疯子，疯子说出来的话，自然是疯话，无人相信。

但至诚不同，他是国师，他说的话极其有分量，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句话把阿衡丢在篁园十五载了。

“这位是……”

至诚一开口，立刻就有人跟他介绍。

“原来是嘉成县主。”

至诚甩了甩拂尘，看看阿衡，又看了看宴明琅：“九公主命中多灾多难，及笄之后回宫，虽不再会妨碍亲生父母，却要碍了她自己的性命。”

“我就知道你这老道又要胡说！”顾徵忍不住怒气，“这回你又准备要将阿衡关在何处！”

圣上没再呵斥顾徵，显然对至诚也微微有些不满：“国师，你之前说，阿衡不满十五岁，不能与双亲见面，朕已经做到了，怎么，如今国师难道又要让朕骨肉分离？这天道未免也要残忍了一些！”

“陛下稍安勿躁，”至诚拂尘一扬，指着宴明琅颔首而笑，“此女是九公主的贵人，若能叫她常伴九公主身边，九公主便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宴明琅心里已经忍不住暗骂了，这老妖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她扯进来！

圣上松了一口气，不是把阿衡重新关起来便好。

“既如此，嘉成，日后等阿衡回了宫，你便搬进宫中居住吧，朕知道你放心不下福康和昭昭，便赐给你一块腰牌，准你可以随意出入后宫。”

宴明琅虽然不想住在宫中，但如果能随意出入后宫，这对于她，甚至对于四皇子的霸业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她忙垂眸遮掩眼底的喜悦，跪下来谢恩。

“圣上，贫道还有个不情之请。”

圣上挑了挑眉头：“国师有话不妨直说。”

“陛下，贫道闭关已久，如今想巡游天下，为陛下和大丰祈福，特地来请陛下恩旨。”

这不过是区区小事，圣上又因为阿衡的事情不待见至诚，巴不得至诚快些走，立刻就点头应允了，还问明了至诚何时动身，缺什么少什么，做足了关切的姿态。

至诚也是个妙人，大概是看出了圣上有些疲累，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

圣上便也带着嫔妃们走了，走之前嘱咐几个皇子，叫用了晚膳之后就早些散了，别闹腾得太厉害。

年轻的公子姑娘们凑在一处，没有了约束，气氛就活络多了。

大家三三两两一堆，都找了相熟的人说话。

袁家的几个姑娘并赵宝儿钱如意等人，自然是和阿衡一处，汝欣喜欢孙淑洺的性子，也跑去扎堆。

宴明琅不耐烦和这群小姑娘们说话，正好隋玉莹喊她，她便被拉近了年轻奶奶们这里。

大皇子妃邵氏是个安静随分的人，与暴躁鲁莽的大皇子顾瑞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她捧着一杯茶，与袁家的儿媳妇郝氏坐在一处，两个人都安静随和，老老实实地听着其他人说话，时不时地低声细语一番。

隋玉莹虽然不是个憋闷性子，却也不张扬，挺着肚子坐在郝氏对面，两个人都有了身孕，加上一个生过儿子的袁好，这几个人就凑了一堆。

其他勋贵家的小媳妇们也不去打扰她们，大家都围成了一圈，听郑婉仪和娘家嫂子说闲话。

年轻媳妇们凑在一处，说的无非就是儿女经。

郑婉仪就在说涵儿最近又病了一场，见宴明琅坐过来，便道：“明琅，你会医术，能不能给我家涵儿看看？她这一到夏日就闹腾着不肯用饭，我也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每日里光是灌下去的药汁都有几大碗，可她仍旧不肯吃饭。”

“光喝药怎么行？”宴明琅摇摇头，“夏日里本就吃不下饭，再叫她吃这么多苦药汁，她若是能吃得下饭才怪。”

郑婉仪只有涵儿这么一个孩子，把涵儿当成了眼珠子一样，闻言就急道：“那怎么办？明琅，你快给我出个主意。”

“我上次给小郡主瞧过了，小郡主脾胃弱一些，苦夏也是常事，皇妃不如叫人给小郡主做些滋补清爽的药膳。”

年轻妇人们都有了兴致，忙跟宴明琅打听药膳方子。

宴明琅只好说回头写了，给大家伙都送去一份。

忽然听到那边乱糟糟起来，好似有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