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暗恨

宴明琅等人也立刻跪了下去：“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贵妃娘娘万福！”

报恩寺的贵客，原来是圣上和敏贵妃。

圣上笑容很慈爱，挥挥手叫宴明琅起身：“嘉成倒是清减了些，你和你娘几日不去宫中，太后甚是想念。”

“让太后惦记了，等秋狩后，我娘和我定然天天去宫中看望太后，只盼到时候太后不要嫌我烦才好。”

宴明琅毕竟是女眷，与圣上接触的次数不长。

她印象里，大丰文渊帝学识丰富，尤擅作画，为君仁慈，深得民心，只是识人不佳，竟然将皇位传给了顾裕。

如若他泉下有知，得知顾裕上位后的所作所为，不知是否会后悔。

细细想来，好像文渊帝就是在这次秋狩之后不久重病缠身，拖到了明年二月份便薨逝了。

这么一算，留给宴明琅的日子可不多。

她得抓紧时间，在那之前，帮助顾徵赢得储君之位，否则这辈子还是顾裕上位，宴家依旧得不了好。

不知文渊帝今日来报恩寺做什么，还带着敏贵妃来，难道是为了探望顾衡？

可国师不是说，顾衡及笄之前，不得与双亲见面吗？十五年都忍过来了，也不差这几日吧。

宴明琅以目光去询问裴霁，裴霁却好似没看见她一样，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宴明琅也只好盯着依旧趴在地上痛哭的顾婉茹发呆。

顾婉茹哭声婉转，一叹三叠，犹如夜莺啼哭，很是动人。

她本就气质柔弱，今日又折腾了半天，妆容全花了，鬓发也散了，趴在地上嘤嘤地哭着，好不可怜。

“父皇总算来了……婉茹差一点就见不到父皇了……”

“这是……这是婉茹？”圣上认了半天，才认出自己的女儿来，“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起来，去庙里头洗把脸，把你脸上这胭脂香粉都洗干净，大热的天，在脸上涂抹这么多东西，不闷得慌？”

顾婉茹一噎，哭声骤停，咬着嘴唇幽怨地抽噎着：“父皇难道不问问儿臣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吗？”

汝欣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还用问吗？明知道今天要上山下山走那么多路，你自己非要涂脂抹粉的，大热的天，我们都打扮得清清爽爽，你绫罗绸缎挂满身，头上插金戴银的，不累死才怪！哼，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啊，难道是想着……”

“汝欣！”

圣上厉呵：“婉茹好歹是你的妹妹，你一个做姐姐的，就这么糟践自己的妹妹么？看来是上次罚你禁足，你还没反省过来，你明日变回宫去，接着禁足吧！”

汝欣这下子就慌了手脚，赶忙跪在地上求饶。

圣上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冷哼了一声，抬脚就往景山方向而去。

他此次出宫不声不响，和敏贵妃二人都身着便服，如今又往景山而去，看来真的是去看望顾衡的。

裴霁落在后头，宴明琅顾不上汝欣和顾婉茹，忙跟上了裴霁：“陛下和娘娘怎么来了？”

裴霁淡淡地道：“顾徵回宫说了那两位公主的事，贵妃娘娘不放心，怕顾徵一人操办不了阿衡的及笄礼，圣上便把娘娘送来了。”

实际上是顾徵这小子得知阿衡竟然放了篁园的水出去，怕有心人攻讦阿衡，便回宫去求敏贵妃，母子两个人把圣上诓来的。

裴霁思及此，嘴角就微微上翘。

还以为顾徵不开窍呢，到底是心疼妹妹。

他和见山先生二人筹谋半天，不及顾徵去宫里求一趟。

既然圣上和娘娘都到这里了，那见山先生那出戏便可上可不上了。

宴明琅一看裴霁的表情，便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此刻不适宜问，等回了篁园之后，自然要问个清清楚楚。

他们二人兀自打着眉眼关系，落在旁人眼里，状态便很是亲密。

顾婉茹和汝欣跟在后头，两个人都盯着裴霁看。

半晌，顾婉茹才轻叹一声：“二姐姐和我争有什么意思？世子早就被旁人勾走了，二姐姐找错人了。”

怪不得宴明琅不肯帮她呢，原来是自己存了勾搭人的心思。

顾婉茹并非蠢笨，早在汝欣和武僧对峙的时候，她就已经醒悟过来了，汝欣分明是把她当了枪使，而宴明琅却在一旁冷眼看着，叫她丢了好大的脸。

她一开始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宴明琅处处针对她，到了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汝欣自不必说，早就看出宴明琅勾搭裴霁了，此刻更是怒火中烧，若不是碍着圣上和敏贵妃在，她肯定要宴明琅好看！

一行人虽是平民打扮，但到底相貌不俗，气质出众，还是引起了百姓们的侧目。

有人认识顾徵，喊一声相公，问这都是谁。

顾徵温温地笑着：“家里的亲戚，来看看小九。”

那人便哦了一声：“是来看顾九的啊，顾九去后山啦，你们得绕过去。”

他指了指旁边的小路：“那边新挖的水道出了点问题，早上顾九就领着人去了，方才瞧着，好像还在那儿。”

圣上脸色微微不愉：“你们认识顾九那孩子？”

“可不！”那人说话还带着点乡土气息，“听说原本是个皇室宗亲，可惜身带煞气，得糙养着，被和尚和道士镇着才能养活，唉，这也就是富贵人家讲究，像我们这种土里刨食的，那孩子不好养活，金贵一点的，给起个贱名儿，不金贵的，给口吃的，能活就活，不能活就再生一个呗。”

圣上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却没斥责那人，只是不悦道：“顾九身份高贵，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宴明琅等人都能看得出来，圣上不高兴了，兴许是因为普通老百姓能这般随意地对待金枝玉叶，亦或者是因为顾衡身为天家贵女，竟然和这群乡野百姓混在一起。

总之，圣上不高兴了。

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顺着那人指的小路，往山后绕。

远远地便听见有人喊道：“顾九，你行不行？不行就换了我上！你这水道是咋设计的，怎么这么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