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相斗

“烟雨台就很好。”

宴明琅不想给顾衡添麻烦，她们过几日就要去参加秋狩了，在园中也住不了几日，何必这样麻烦。

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小瓶药来，塞给了顾衡：“这里是生津丹，夏日里防暑气用的，你时不时含上一颗，别这么苦着自己。”

顾衡笑着道了谢，不远处有人喊她顾九，高声问着什么，好似是问水闸的问题。

顾衡忙与宴明琅辞别，拄着铁锹领着一群人往山上过去了。

宴明琅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怪不得裴霁和见山先生拼命想保住顾衡呢，换做是她，她也会不顾一切地保住顾衡。

这样一颗赤诚之心，谁不爱？

一转头，白术已经在抹眼泪了。

白术是贫苦出身，自然感触更深一些：“九公主是个好人……倘若九公主是男儿身，做了一方父母官，定然能庇护百姓周全。”

老宋也深有感触：“一般公主出嫁之后就会有封地的，你若是愿意，跟小姐赎了身契，去九公主封地过活不就成了？”

白术忙擦了擦眼角，啐了一口：“呸，你怎么不去？我还要跟着小姐的，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宴明琅叹息一声：“白术，老宋的建议不错，等此间事了，九公主出嫁之后，我就带着全家人搬到九公主封地去。”

既然要避开京城漩涡，那就找个山清水秀日子也好过的地方，岂不乐哉？

主仆几人又等了片刻，才把汝欣等来了。

出乎宴明琅的意料，汝欣竟然装扮成了普通富贵人家的小姐，并没有大摆公主架子，而且只带了一个宫人，是琼花苑的宫女，叫喜鹊，说是本地人，对天恩道院很熟。

跟着一块儿来的还有顾婉茹，同样也做了平民小姐的打扮，只带了碧玉一个丫头。

“七公主也要一起去？”

汝欣撇了撇嘴：“可不是么，跟屁虫一样，我说要去道院瞧热闹，她就也赶紧跟上来，哼，宴明琅，你娘呢？不是说叫她跟着我么？怎么换了你？”

宴明琅淡淡道：“我娘昨日为了照顾公主累着了，如今还躺在床上呢。”

“身子这么弱？”汝欣不高兴了，“我也没支使她干什么，算了算了，你跟着也一样，一会儿在道院玩，你得看着我，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要跟我说，可别再叫我头上落疤了。”

宴明琅瞄了一眼汝欣的额头，她今日梳了刘海，把那小一块疤痕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落了水，伤口处可能会留疤，所以汝欣才这般小心。

因为道院就在山脚下，众人也不需要坐车，直接往山下走。

这可苦了两位娇滴滴的公主了。

汝欣倒还好，毕竟前几日混成顾婉茹的宫女偷跑过来的时候，曾经一路走过来的，已经有了经验。

顾婉茹就惨了。

虽然在宫里头不受重视，但好歹也是个公主，出入都有车坐轿子抬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她走得慢，汝欣还要回过头来嫌弃她。

天气又热，走几步，就大汗淋漓。

好不容易下到山脚，顾婉茹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早起扑在脸上的脂粉也花了。

“瞧你那样儿……哈哈哈！”汝欣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却还笑话别人。

但汝欣不在乎这个，蹲在旁边的青玉河边上，避开额头上的伤疤，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把脸，也不重新上妆了，直叫嚷着舒服。

宴明琅几个人也洗了脸，这青玉河水因为汇聚了山泉和暗河，的确清凉许多，在河水里洗洗手洗洗脸，把身上的燥热和疲惫洗去了一大半。

喜鹊特地把帕子都打湿了，预备着路上再出汗，好给汝欣擦汗。

平日见着汝欣，总是浓妆艳抹，今日卸掉脂粉，倒显得清新可人了许多。

她容貌一般，并未继承皇上的俊秀和贤妃的清丽，所以总想着靠富贵妆容来压过别人一头，有时候用力过猛，便会把自己打扮得老气横秋。

像今日这般清新脱俗就很好。

白术快言快语，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二公主今日瞧着好看极了。”

“是吗？”汝欣高兴坏了，对着河水照了照，“我听闻裴霁喜欢清新不造作的姑娘，我这般打扮，他一定喜欢。”

宴明琅微微摇摇头，她还以为汝欣转了性子，原来还是为了裴霁。

顾婉茹畏畏缩缩地不敢去河边洗脸，碧玉只好打湿帕子，轻轻地为顾婉茹擦拭汗水。

汝欣看不下去，又阴阳怪气地笑话顾婉茹。

“叫姐姐受累了，”顾婉茹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我自来身子弱，沾不得太冷的东西，如今这打湿了的帕子都叫我冷得发抖，若是用河水直接洗脸，怕是会直接病了。”

“我比不得二姐姐身子骨结实，落水了也没关系，我若是落水了，兴许小命就没了，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正是因为我自知身子弱，所以不敢去河边，也不敢像二姐姐一般，亲自去湖里采摘荷花。”

汝欣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顾婉茹，你终究和我不一样，你是下贱之人，别想着什么都和我争，你若是本本分分的，等我心情好了，自然会跟父皇和母妃提一提你，让你也嫁一个小官小吏的，可你若是惹了我，哼，那就等着一辈子过苦日子吧！”

顾婉茹唯唯诺诺地应了，扶着碧玉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汝欣身后，活像汝欣的丫头。

“小姐，”白术凑过来，轻声道，“七公主明明是在讽刺二公主，二公主怎么听不出来呢？”

宴明琅莞尔一笑。

汝欣真不像是贤妃的女儿，活像是皇后的骨血，跟皇后一样蠢笨，被人骂了还不知道呢。

她示意白术不要说话，她们今日陪着来，就是来散心的，至与汝欣和顾婉茹如何斗，她们管不着。

山脚下果然热闹，这里原先就聚集成了几条街，每日商人小贩来往，络绎不绝，如今更是热闹，竟然一点都不比京城差。

正看着热闹，忽然听闻不远处有人大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