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上门算账

宴昭昭下午就发起了高热。

天儿热，孩子练了一上午，本就有点中暑，再加上被裴霁一扔一吓，就病倒了。

宴明琅又心疼又生气，一下午的时间，嘴巴里头就长了两个燎泡。

好在不算是什么大病，宴知秋给开了方子，昭昭吃上几服药就能好。

但大热的天，让孩子遭这样的罪，哪个当娘的心里能好受？

不仅如此，宴知秋还得琼花苑烟雨台两头跑，一面要去应付汝欣，一面要回来照顾昭昭，大日头底下，跑一趟，那衣裳就好似被水浸过了一样。

宴明琅又心疼宴知秋，又心疼宴昭昭，心里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裴霁不知道凌迟处死了多少遍。

可不都是裴霁惹出来的吗？

不是因为裴霁那张招人恨的脸，汝欣去摘什么荷花！不摘荷花自然不会落水。

不是因为裴霁，昭昭也不会生病。

这一切都是因为裴霁！

宴明琅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摘星楼，在裴霁身上下千万种毒，毒死他！

“小姐，这是九公主叫人送来的甜汤，您好歹吃一口吧。”

宴明琅摇摇头，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一是因为没心思吃，二是嘴里的燎泡很疼，别说吃东西了，吸一口气都觉得疼得慌。

“摘星楼那边可来人问候过了？”

白术抿着嘴摇了摇头：“世子叫了个小宫人来，没问过公子，只是把见山先生给叫走了，九公主那边是兰亭过来的，兰亭说，九公主吩咐了，咱们这里用什么缺什么，只管张嘴，七公主身边的碧玉过来问了一声。”

宴明琅冷笑了一声，就连顾婉茹都知道来问一声昭昭如何了，裴霁却对昭昭不管不问，倒真能坐得住！

她倏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丁香，好生守着公子，他若是醒了，立刻叫人去摘星楼找我。”

白术紧跟着宴明琅走了出去：“小姐，要不要把老宋叫上？老宋会功夫，一会儿打起来，咱们这边也多个人手。”

她想了想，回身又去烟雨台的小灶房里拿了两把菜刀。

小姐虽然是用毒高手，但架不住裴世子武功高强啊。

一会儿打起来，有两把菜刀在手，多少还能帮个忙。

主仆二人气势汹汹地去了摘星楼，早有人看到白术手拿菜刀跟在身后，立刻飞奔着去告诉顾衡了。

“裴霁，你给我出来！”

宴明琅一脚踹开摘星楼的门，进门先洒了一包软香玉。

这软香玉和十香散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叫人四肢无力。

只是十香散会叫人昏昏睡去，软香玉却能叫人保持清醒。

白术没防备，身子一软，两把菜刀就铿锵落地。

“小姐……”

白术欲哭无泪，她是来帮忙的，怎么反倒成了累赘了？

这是不是小姐说过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宴明琅叹了口气，赶紧喂白术吃下了解药：“你跟着来添什么乱？教训裴霁，我一个人就行了。”

她尚有几分清明，裴霁身份贵重，真要把裴霁弄出个好歹来，宴家上下这么多人，就得为裴霁赔命。

但宴明琅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这个当娘的都没舍得揍宴昭昭，凭什么裴霁想扔就扔？

今日不给裴霁一个教训，她枉做一个娘亲！

裴霁正在屋子里与见山先生研究一张堪舆图。

这是景山周边的图，是从顾衡书房里找出来的。

顾衡喜欢作画，她画的堪舆图十分仔细，每一座村庄，每一条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里，”裴霁指了指图上的一点，“这是京畿一带的泸水，景山周边的四个乡五十八个村子，靠得都是泸水支流渭河，现在泸水上游被其他乡镇的百姓阶段了，渭河便也没了水，这周边的百姓就遭了殃。”

裴霁又点了点篁园的位置：“篁园里头的青玉河是一条地下暗河，出来之后，又汇聚了山顶大大小小几十个泉眼，流经泻玉湖、流玉湖、储玉湖等处，从这个沁芳闸出去，流到了渭河。”

当初设计篁园的工匠，在沁芳闸这里弄了个巧宗，青玉河流出沁芳闸，一小部分的确是流到了渭河，可大部分泄到了人工开挖出来的玉带河。

这玉带河绕着篁园一圈，百姓们是不许取用玉带河的水的，哪怕天干成这样，玉带河河水还是满的，百姓们也不能来用。

这便是天家规矩。

见山先生捋着胡须，伸出手指在图上画了一道线：“九殿下的意思是，拨开沁芳闸，在玉带河这里堵一下，让青玉河的水都流到渭河去？”

裴霁点点头，眼底满是赞赏之意：“不仅如此，阿衡还要叫人在篁园里挖一条渠，把山上泉眼、几处湖水都汇聚起来，一起赶入渭河去，虽然费事一些，但却快。”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九殿下年纪尚小，却心系百姓，实在是难得。”

见山先生也跟着赞叹了几句，接着却话锋一变，说起了顾徵：“不过，九殿下这么做，可跟四皇子商议了？我瞧四皇子的意思，是要遵循老庄之道了，他若是知晓此事，未必会同意。”

裴霁乜斜了见山先生一眼：“怎么，先生后悔出山了？”

见山先生苦笑着摇头：“良禽择木而栖，当初世子正是用这句话打动了我，我本以为四皇子便是那个能叫我心甘情愿效力的人，没想到，他还不如九公主，我倒宁愿做九公主的入幕之宾了。”

“先生此言差矣，顾徵此人绝不是面上看得这么简单，皇上忌惮靖国公府，忌惮镇北王府，自然也防备着顾徵，顾徵想要在朝中立足，必须得收敛锋芒，否则，第一个不饶他的，便是当今圣上。”

裴霁冷笑了几声，眼中冷厉大盛：“先生难道会相信国师所言，阿衡是克父克母之人么？哼，无稽之谈罢了，还不是因为要找个借口警告靖国公府和敏贵妃？”

“皇上是想告诉靖国公，他能狠得下心把自己的亲生骨肉丢进篁园不闻不问，就能不顾君臣之义，将整个靖国公府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