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发愁

大灾过后必有大疫，宴明琅要准备的不仅仅是粮食，还有各色药物。

这园中既然有百草园，她明日不如去瞧瞧。

甜羹和绿豆汤用冰镇了一个时辰，吃到嘴里不仅冰爽无比，还又甘甜了几分，喜得昭昭各自吃了一大碗，还想再吃，宴明琅却不许他多吃了。

“再吃下去，就要闹肚子了，娘知道你喜欢吃，明儿个还给你做。”

昭昭搂住宴明琅的脖子亲了宴明琅一口，又钻进宴知秋的怀中腻歪了一阵子，直热得满头大汗，才想起来问宴明琅：“娘，先生和师父那里，可有绿豆汤吃？还有九姨，九姨最喜欢吃甜的了，娘可不要忘了送给九姨。”

这孩子，才认识这些人几天啊，就这么惦记着了。

宴明琅多少有些吃味儿，点了点昭昭的小鼻子：“这还用你提醒，娘早就送去了，哼，你呀，现在是不是只惦记着你那先生和师父，把娘给忘了？”

“娘好没脸！”

昭昭转身扎进了宴知秋的怀中，转过脸来冲着宴明琅做鬼脸：“还说我惦记着师父呢，明明娘也经常去师父那里，比我还要惦记着师父，为什么要说昭昭？”

宴明琅被闹了个大红脸，加上天气燥热，竟然又急出了一头的汗：“你这孩子乱说话！娘以后不给你做甜羹吃了！”

“我没乱说话，上次娘和师父还互相偷看呢！外祖母，我说的都是真的，昭昭是好孩子，不撒谎！”

宴明琅说不过昭昭，又不舍得动手打孩子，面对着宴知秋探究的神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干脆一扭身就走了。

“昭昭，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宴昭昭从宴知秋怀里钻出来，急得要赌咒发誓：“外祖母，我真的没乱说！娘和师父都长得好看，他们互相看，也是正常的，就像昭昭长得好看，去别人家赴宴的时候，那些夫人太太们也喜欢看昭昭！”

宴昭昭挺起小胸膛，小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热得，还是羞臊得：“这是一件好事呀，有人看，说明长得好看，值得被人看，为什么娘却不让昭昭说呢？”

他大眼睛里闪烁着迷惑：“娘不高兴被人看么？那明天我跟师父学武的时候，就告诉师父以后不要看娘，省得娘不高兴。”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越发乱说话了！”

宴知秋赶紧叮嘱宴昭昭：“不许去跟你师父说，也不许把这件事说给别人听，知道了吗？”

宴昭昭懵懂地点了点头：“谁也不能说吗？就连丁香和八角也不能说？”

“不能说！”宴知秋哄着宴昭昭，“你娘害羞，你说了，她可就真的生气了，见山先生不是还给你布置了功课？去吧，先去做一会儿功课，连翘才去过小厨房，说晚上吃凉面呢，快去吧。”

大热天，孩子都喜欢吃冰冰凉凉的东西，一听晚上吃凉面，宴昭昭就高兴得把这事儿给忘了。

宴知秋却不似小孙子这般高兴，她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的蜀葵，手中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明琅和裴霁……这是彼此有情了？

这可不成。

他们二人是从前就订过亲的，那会儿看来，倒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谁知道明琅却自己退了亲，又闹出了这样一摊子事来，现在再重新提起要与镇北王府结亲，怕就怕镇北王府那头不答应。

宴知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她觉得明琅哪里都好，不要说是配给裴霁了，就是嫁给天上的神仙，也绰绰有余。

但外人不这么想，宴知秋担心的是外头人会对明琅说三道四。

明琅名声本来就有瑕，经不住旁人一再诋毁了。

再者，现在提出要和镇北王府结亲也不合适。

太后和皇上都有意要寻一个公主嫁给裴霁，现在看来，这意思是选定了顾衡了。

哎，明琅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开窍了？

宴知秋愁得不行，眉心都拧成了个大疙瘩。

连翘跟着宴知秋的时候长了，自是知道宴知秋心里想什么。

她从宴知秋手中接过了扇子，轻轻地扇起风来：“郡主何必操心这个？县主是个极有主意的，该怎么做，县主心里有数呢。”

“人间情关最难过啊，连翘，你是自梳女，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有时候，情到深处便难以自已，再克己复礼的人，在情之一字面前，也会乱了分寸，明琅在姻缘上本就艰难，我只求着她平平安安的。”

“若是沾染上了镇北王府，京中不知道又要再起多少波澜。”

储玉湖边，宴明琅正坐在廊子里，看着湖中的荷花出神。

昭昭的话有些乱了她的心。

她为什么会偷看裴霁？是因为裴霁好看？

宴明琅摇摇头，她又不看重皮囊，裴霁好不好看与她何干？

定然是昭昭这孩子乱说话。

“明琅姐姐！”

顾衡不知从何处跳出来，吓了宴明琅一跳。

她仍旧身着绿色的轻纱衫，宽袖被襻膊束起来，露出两条雪一般嫩白的胳膊。

下头的绸子裤卷了裤腿，直接卷到了膝盖上头，一双如同莲花瓣一般粉白的玉足，踏在了青石砖上，后头留了一地的湿脚印。

她一跳出来，宴明琅就觉得幽幽的一股清凉，心头的焦躁也少了几分。

“你怎么这副打扮？”

顾衡指了指仍旧站在湖边阴凉地里的一群宫人：“她们说晚膳要给我做个汤，用现采摘的荷花最是清香，她们胆子又小，我就自己来采了。”

阴凉地里，一群花枝招展的宫女嘻嘻哈哈地笑着，手里各自拿着开得正好的荷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鲜艳美好得正如她们手里的荷花。

“我在水里头看见姐姐在廊子里发呆，就沿着湖边，攀着这下头的柱子爬上来了，哈哈，姐姐竟然没发觉。”

宴明琅唬了一跳：“阿衡，你胆子倒是大，万一摔下去怎生是好？再者，湖中淤泥多，你若是失脚陷了进去，有个好歹怎么办？真是胡闹！她们就这么纵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