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故意找茬

“来人，将番南仅供的水果呈上来。”

见桌上摆放着的瓜果十分寻常，汝欣难免有些瞧不上，她挑剔地把那叠瓜果都退到了一边，亲自从宫女手中接过了番南进贡的果子，送到裴霁面前，“如今还不是吃荔枝的时节，不过番南地处南方，这一路上紧赶慢赶，才得了不到十只筐子的荔枝，我宫中分得一只筐子的，想着裴霁你在北方吃不上，便带过来了。”

揭开盒子之后，那荔枝的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宴明琅平素别无爱好，唯独将一个吃字看得很重，她此时都忍不住多看了那只筐子一眼。

十筐进贡的荔枝，汝欣单单一人便得了一筐，着实圣宠优渥。

她暗暗地想，旋即又开始盘算着，既然番南有荔枝，自己倒不如花些钱，也找人从番南带些时下没有的水果来。

裴霁敏锐察觉到对面宴明琅投过来的视线，不过这视线却不是冲着自己，而是为了这筐荔枝，他原本对口腹之欲并无什么追求，更不愿与汝欣搭上什么联系，此时却起了几分捉弄人的兴致，伸手从那篮子里捻起一颗将熟未熟的荔枝，“荔枝北方的确罕见。”

“你若是喜欢吃，我母妃宫中还有小半筐。如今时节，还不到闽南进贡荔枝的时候，亏得番南有心，不然也吃不上这样的好东西。”

裴霁总算与她说了一句心平气和的话，汝欣欣喜非常，只当是自己送礼送对了胃口，她眼神痴迷地望着裴霁，如此容貌仪态，即便拿着这荔枝，也如谪仙一般。

“你怎么不吃？这荔枝我尝过的，虽然泛着青色，可果肉都熟透了，酸酸甜甜。”

见裴霁长久不吃，原本才稍稍高兴了些的汝欣此时又有些不解/

“无甚胃口。”

原本是想看看宴明琅想吃而又不得的窘样，可她除了一开始朝着荔枝投来的那一眼，后续便不曾展露分毫。

裴霁自然索然无味，他将荔枝放回去，“更何况，方才公主说了，这是进贡之物，若非圣上钦赐，我也不敢随意享用。再过月余，想必闽南的荔枝也该成熟了，到时候再一饱口腹之欲也不迟。”

“你只管吃，这是我给你的，还有旁人敢去告状不成？”

不过说起告状，汝欣不由得多看了宴明琅一眼，她印象中宴明琅便是个喜欢告状的，真要是让她把今日自己来见裴霁一事添油加醋地告诉太后，少不了一阵禁足。

“殿下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见她望向自己的眼里满是戒备，宴明琅有些莫名。

“许是公主觉得娘亲好看，这才一直盯着你。”

被白术从外面领进来的昭昭奶声奶气地开口，“外面都说娘亲是京城第一美人。”

“光是长得美又有什么用？”

自然不好同一个小孩子计较，但汝欣见不得被人说长得不美，此时也含酸拈醋地开口：“你娘亲长得确实美，男人见了就没有不动心的，只可惜命途多舛。原本可以当王侯将相的夫人，如今只能空守着宴家。真真是令人惋惜啊！”

说完她又看了看睁着一双懵懂大眼望着自己的宴昭昭，恶意油然而生，“你可知道为什么你娘亲嫁不了旁人吗？”

见她要对昭昭说这些，宴明琅原本还带着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殿下，什么样的话该说，什么样的不该说，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了。”

“现在不说，昭昭以后总归是要知道的。”

对宴明琅话语中的威胁不当一回事，汝欣拿起一串荔枝，走到宴昭昭面前，在他面前晃悠着荔枝，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猫小狗，“早点让孩子知道不是更好吗？还是说，明琅，你也害怕让昭昭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

“我见过我的父亲了。”

尽管不懂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宴昭昭也听得出来二公主的不怀好意，他赶紧攀住了娘亲的手，认真地道：“每年清明节，娘亲都会带我祭拜父亲，我早就知道了。”

“明琅，你还真够残忍的。”

短暂错愕之后，汝欣捂住嘴轻轻笑出声来，眼神中满是幸灾乐祸，“这样的事，你居然比我还早地告诉你儿子了。”

“殿下变脸的速度也真够快的。”

宴明琅将昭昭揽入怀中，按住他的头让他不必直面汝欣，“方才还说这都是为了昭昭好，现如今又说我残忍，真不知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完她看向眉头稍蹙、对汝欣的做法似乎不适的裴霁，“今日二公主本是为了世子二来，我想着尽地主之谊，故而在此陪坐，现在看来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她带着昭昭站起身来正要离开。

这正合汝欣的意，可是下一秒，汝欣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裴霁居然也跟着一并起身似是要离开，她急急忙忙地追上去，“裴霁，你要去哪里？”

好不容易撵走了宴明琅，怎的裴霁又要走了？

“原本不想走，可你来了，我便不得走不走。”

裴霁毫不掩饰自己对汝欣的嫌弃，汝欣瞬间如坠冰窟，她勉强一笑，“裴霁，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想与你单独说说话罢了。”

“方才你同宴小姐说的那番话，我着实不敢认同。”

裴霁想到刚才她话里话外威胁宴明琅，甚至还想用孩子作为威胁，眼神中不屑越发深重，“宴小姐遇到的事，不管是放在谁身上都值得同情，可到了你这里，却仿佛无足轻重，是可以随便拿来伤害他人的谈资，圣上以仁治天下，你却如此……着实令我吃惊。”

他的一番话，让汝欣的心彻底沉入海底。

她素来骄纵惯了，没想过隐藏自己的性情，如今被裴霁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顿，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可是——”

没有可是了，望着跟着宴明琅母子脚步出去的裴霁，纵然裴霁跟宴明琅宴昭昭的交流不多，可是方才他回护的态度那么明显……再想想宴明琅那张艳丽逼人的脸，顿时什么底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