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遍地机关

“只管跟上去就是。”

自己不是那等未出阁的女儿走动起来畏手畏脚，即便是因为有事在外面耽误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宴明琅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有马车走动的声音，一时间犯起了嘀咕：“他说有刺客，那刺客总不可能一路上都靠双腿跑吧？”

白术还在担心她们的处境，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也没听着，只是时不时打起帘子往外看。

到了日暮时分，总算是到了聚贤山庄。

宴明琅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她在白术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回身望向来时的路，除了方才过来时激起的尘土飞扬，并无其他人影，她蹙眉，看向已经走到山庄大门前的裴霁，一时间不知道他跟自己说的有几句真有几句假。

可已经到了这里，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裴霁身后。

见他叩门许久，也不见什么动静，她疑惑开口：“莫不是主人家不在家中？”

“不会。”

裴霁十分笃定，他又耐心地叩了几下。

又过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

门只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从里面往外张望，见到他们二人，疑惑蹙眉：“你们二位是？还没到开庄的时候呢！”

裴霁摸出一块玉佩递上前：“拿给你家主子。”

小厮接过那块玉，因着天色暗了，他一时间也不好辨认，先将他们迎到了门房偏房请他们坐着，这才急匆匆地往后面跑去了。

坐在偏房里的宴明琅有些坐不住，她起身站在门口，望着山庄中依稀可以辨认的景致，有些好奇，“方才那小厮说什么还没到开庄的时候，难不成这聚贤山庄是晚上开门做生意么？”

“江湖上的规矩跟一般的地方自然不同。”

裴霁似乎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聚贤山庄做的是杀人越货的事，白日间人来往未免太过招摇，因而这山庄的庄主定下规矩，每到子时在门口挂上两只红灯笼，便是开门做生意的意思，不管是招揽杀手的买家，还是要接活的杀手，都可来往，唯一要求便是不能在山庄内生事。”

听着裴霁的介绍，宴明琅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来聚贤山庄了。

“山庄的主人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这么多亡命之徒都遵守这个规矩。”

比起这座山庄的神秘，她更想知道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都是谁。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两人正谈话间，先前赶去报信的家丁急匆匆地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管事小厮模样的人，为首的那个管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不知贵客来访，怠慢了！今日贵客是打尖，还是找人办事？”

宴明琅默默地跟在裴霁身后。

她甚少见识这些场面，更不了解聚贤山庄的内幕，如今之计就是紧紧抱住裴霁这根大腿，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裴霁身后，惹得那管事有些不解，“这位是？”

“我是他的未婚妻。”

她理直气壮地道。

虽然是前未婚妻，但必要时也可以拿出来说一说，性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在乎这个脸面做什么？

闻言，裴霁眼底闪过一抹讶色，不过最后也没拆穿，只是轻声一笑，“今日是来住宿。你给安排两间房就好。”

“既然这位是贵客未过门的妻子，倒不如就一间房。”

听到裴霁的话，管事脸上露出了为难，他压低了声音道：“今日只怕山庄内会来一些人，人实在是太多了，眼也杂得很，你跟这位小姐一同起居，有个照料。”

听着他的意思，今日山庄内要出事？

宴明琅来不及细究自己要跟裴霁一同过夜的事，心思全部落在了今夜会发生什么事上面，她蹙眉看向裴霁，若是聚贤山庄要出事，倒不如连夜离开。

“无妨。”

然而裴霁对这一切似乎司空见惯，他又露出了那抹标志性的笑容：“一路风尘仆仆，管事还是先引我们去休息吧。”

闻言，管事也忙不迭地引他们去了后院的厢房。

许是人来人往的缘故，即便院中种植了大量的花木，也依旧掩盖不了浊气，等回到房间、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她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哑奴和白术去张罗两位主子的起居事宜了，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宴明琅这才开口：“今夜聚贤山庄是不是有大事发生？”

“与你我无关，只要不踏出这门，性命自然无虞。”

今日一路舟车劳顿，裴霁有些乏了，他坐在榻上，见宴明琅久久站在原地，轻轻扬眉，“你怕什么？难不成是担心我对你动手动脚？方才信誓旦旦地说我是你未婚夫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犹豫？”

“我只是觉得不对劲。”

她并非是害怕男女大防，只是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她缓缓摸到炕上另一侧坐下，“方才我走过来的时候胸口发闷，原本以为是最近下了雨的缘故。”

可是现在越想越不对劲，她一下一下地抚着自己的胸口，看向他的眼中满是怀疑，“那花木有问题？”

“是与不是，你是医者，应该比我更清楚。”

见她似乎是发现了聚贤山庄的凶险之处，裴霁也不在隐瞒，“聚贤山庄遍地机关，所种的花木也都是花重金从四海八方搜罗来的名贵品种，除了本身就带着药性之外，在种植之始就以汤药灌溉，好不容易成活了这满院的花草树木……武林之人大多都是外门功夫，进了这聚贤山庄，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还不老实那便是自寻死路。”

“可你我也如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了。”

身上只是带着几种清毒的药丸和带毒的药粉，根本不足以应对今晚的情况，宴明琅一想到刚才那管事都带着几分忌讳的模样，心情沉重，“我身上带着几瓶解毒的药丸，等会儿你我分食，应该能支撑到黎明时分。”

此时出去打水的白术哑奴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白术托着饭菜，哑奴则是带着两桶热水，刚关上门，白术就忍不住抱怨，“这山庄连像样的食物都没有，可要连累小姐了，连口饭都不能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