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八百个心眼子

虽然早就知道皇上不会为了自家惩罚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么光明正大地为汝欣遮掩，还是让宴明琅心生反感。

三皇子也忙不迭地为汝欣说话：“说起来，光凭借宫女的说法，的确不能证明是汝欣所为，况且宴小姐平日便飞扬跋扈，得罪的人不少，说不定是宫人私下报复呢！”

“出了这样的事的确令人惋惜，但是明琅，你我皆为二公主的伴读，公主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再清楚不过了，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呢？”

郑婉仪也轻声劝道，“此事闹得如此之大，连好好的寿宴都停了，可见皇上对你、对宴家还是重视的。”

原本是自己的儿子被人谋害，如今细究下去竟成了自己的错。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她沉默之际，一道显得放肆的男声在殿中响起：“三王爷三王妃此言有理，看得出二位是高风亮节之辈！”

众人纷纷看向说话之人，竟是裴霁。

他眼中含着笑，方才的话在夸三皇子夫妇不假，可是衬着他这个脸色，总觉得实在骂人。

三王爷一时间也猜不透裴霁到底是什么意思，勉强一笑：“不过是说句心里话罢了，算不上高风亮节，此事闹大了对宴家也没有什么好处。”

“自然自然，不过若是下次，有人将三王爷的女儿掳走，也不知道王爷还能不能如此淡定。”

裴霁言语之中嘲讽之意更加深重，“可别到时候你的女儿被掳走了，你便火急火燎地求到皇上跟前要彻查，否则也太双标了些。”

这话让三皇子顿时是不知如何应对了。

宴明琅没想到此时站出来帮自己的居然是裴霁，她心头滋味复杂难言，场中不少人都是曾经受过宴家恩惠的，可现在竟无一人敢为宴家说一句公道话，唯一一个肯出言相救的居然还是这个自己瞧不惯的裴霁。

家世特殊的镇北王敢说这句话，自然有其底气，三皇子呵呵干笑两声，“和气为贵，我也只是这么劝说一番。”

“好了！”

见他们为此事争执不休，皇上也动了怒，其他诸人皆不敢应声，三皇子更是连声道着父皇息怒，只有裴霁依旧是那副悠哉游哉的模样，仿佛天子一怒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汝欣，你看管不住身边的内侍，这是你身为主子的失察之过。”

经此一事，皇上对自己无法无天的女儿也很是恼怒，此时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就罚你禁足三月，在宫中好好为太后抄写经文，什么时候管教得好身边的宫人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汝欣虽然很不情愿，可父皇到底没有将此事摊开了说，她也顺着这个台阶下：“都是女儿管教不力，请父皇放心，汝欣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听到她的话，皇上的脸色也缓和许多，他看向宴家母女：“今日之事让你们受惊了，来人，赐宴家黄金百两，今年江南新进宫的绸缎二十匹！”

如此封赏，便是将这次宴昭昭在宫内受刺一事遮掩过去了。

宴明琅纵然心中不甘，却只能接受这个安排，她脸上挤出了一抹淡淡的笑，“皇上圣明。”

坐上回府的马车，宴明琅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立马撤了下来。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昭昭，一分一寸都没有放过，昭昭见娘亲如此紧张自己，立马张开了手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娘亲，昭昭什么事都没有！”

这般活泼的模样，一改之前病恹恹的样子，叫宴明琅都吃了一惊，“你方才——”

“我若是不虚弱些，他们又怎么肯重视呢？”

虽然不过五岁，但宴昭昭那八百个心眼子可不是虚的，他露出了跟宴明琅如出一辙的狡黠笑容，“今日虽然没有明晃晃地证明是二公主害的我，可是那些叔叔伯伯心里肯定都有数！”

“你呀你……”

望着小小年纪就已经想的这么多的昭昭，宴明琅一时有些沉默，抓着昭昭衣物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都是娘亲不好，是娘亲没有保护好你。”

“方才我真担心你不管不顾地闹起来。”

见宴明琅冷静不少，宴知秋这才开口，她轻轻叹了口气，“即便知道了是汝欣所为，可她是君，我们是臣，臣如何能与君斗？”

“我从未想过与她相争。”

这五年来，她在京城甚少与汝欣和郑婉仪打交道，并非是她存心躲避，而是因为有了昭昭，她自觉只要躲开她们，便能为娘亲和昭昭争得一片清净之地。

可自己越是不争，那些人反而得寸进尺。

她虽然不明白汝欣为何会突然对昭昭下手，可她既然敢，便说明宴家在他们眼中不过是鱼肉对象。

从前她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可现在……她忽然不想再偏安一隅。

“还好今日有裴霁频频为你开口说话，权势逼人，三皇子如日中天，敢仗义执言之人甚少，他敢如此相助，可见他是个好孩子。”

今日寿宴，让宴知秋看出了人情冷暖，她颇有些感慨，宴明琅虽然感激裴霁，却也很清楚裴霁不过是有求于她，“若是没有治病解毒的这层渊源，他也未必会帮忙。”

“总归帮了不是？”

见女儿这么说，宴知秋嗔怪道，“你治病的时候也尽心些。一来他是故人，二来人家不计前嫌帮你，你又何必抓着这层不放呢？”

知道母亲极其喜欢裴霁，宴明琅也不与她细说。

裴霁身上中的毒，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的，光是研究那位大师留下来的药方都花费了她不少心力。

昭昭虽然说自己没受伤，可回到府上，半夜就发起了高热，好在宴明琅早有预料，早早地准备了汤药，让昭昭服下、高热退去之后，已经是黎明了。

宴知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后几日进宫陪太后之后，宫中忽然发下一道懿旨。

封宴明琅为嘉和县主，封邑渭南县，享三百里水田。

这道懿旨来得突然，不过京中诸人也算是看清了太后对宴家的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