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莲心（2）

没有喜好？！整天到处八卦别人的丑闻，既好吃懒惰，又喜欢捉弄人，一句不合就揪人耳朵，打压他们这些低阶劳动人民，这算没有喜好！

北风差点当场气吐血。

男子眼神迷离，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发出沙哑的声音道：“……在下确实有一个故事。”

他不记得自己以前叫什么名字了，自从他一家人都被山上的一群强盗屠杀之后。

以前江湖上有一个杀手组织，名为鬼火堂，据说每一个被鬼火堂刺杀的人，尸体上都会腾起一团青色的火焰，如同鬼火一般，故得此名。自从鬼火堂问世一来，有不少有名有姓的人惨遭毒手，不是这个人突然消失，就是被灭了全族，既有江湖中人，也有庙堂大臣，可以说没有鬼火堂完不成的刺杀。

为了能复仇，他去了雪中崖。雪中崖是鬼火堂的一个分堂。没人知道鬼火堂真正的大本营在哪。他去那不是为了送死，而是加入鬼火堂，成为最强刺客，杀了那些强盗。

为了延续鬼火堂，每年都会由分堂从各地招收新人，负责把他们培养成优秀的刺客。每次招收都有上百人，什么人都有，但大多都是像他一样，怀着一颗复仇的心来这的。只是在进入鬼火堂前，要经过一个十分严苛的入堂考验，而几百人，到最后只剩下十几人。

厚厚的雪地上，眼前是陡峭的断崖，他抬起头仰望却一眼望不到头，那天风十分急，急的雪花像锋利的小刀子割向他的脸颊，他记忆深刻，因为疼得发抖。

只听一人喊了句什么，众人如同饿狼一般扑向石壁，向上奋力攀爬。石壁凹凸不平，有的石头锋利，有的光滑，一着不慎便可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曝尸荒野。可他的心早就死了，在那天亲眼见识过什么是血流成河的时候，人性也跟着死了。

这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考验，只要爬上这断崖便可入鬼火堂，但他真正的见识到了，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别人的生命不过就是他达成目的的绊脚石，没用就可以随意夺取。

仁慈？那你只能被别人一脚踢下万丈深渊！

鬼火堂给了他一个“家”，也给了他一个新的名字，十四。他是这三百多人中排名第十四个，也是最后一名。

他进入鬼火堂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既不是刺杀什么江湖中人，也不是庙堂上的人，而是刺杀他前几名的人，没错，就是互相残杀。从三百多人，淘汰到十四人，再到最后只有他一人活下来了，这就是鬼火堂的考验。

不得不说十四真的有做刺客的天赋。不过鬼火堂还有一个规定，入鬼火堂的人不准有七情六欲，复仇也是人的欲望，所以为了留住十四，鬼火堂一夜就派出十名顶级刺客，助他剿灭了山上的几百人的匪寨。复了仇，十四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他以前这么努力加入了鬼火堂，就是有一天能大仇得报，若是大仇得报之后的事情呢？他完全没有想过，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可以做什么，便像一具傀儡一般，受鬼火堂的控制。

能接的任务越多，也就意味着刺杀的难度越来越困难。十四无论是什么样的刺杀任务，他都接。别人看不上的，他接，别人不敢接的，他也接，即便后来身负重伤，险些把命搭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只觉得以后的人生就是为了刺杀而活着的，刺杀就是他的生命，渐渐地，十四的恶名很快传遍了整个江湖。

他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手上沾的生命几天几夜都数不过来，于是他迷失了自我，成了正在的杀人工具。

不管是江湖上，还是朝堂上，都在悬赏刺客十四的人头，只因他杀孽太重，就连寺里每天吃斋念佛的和尚都说，十四就连佛祖都不会原谅，只配入地狱。

想杀十四，却没有人知晓他的下落，于是就有人想了一个办法，引他出来。鬼火堂其实知道，这次委托的任务可能是一个陷阱，但迫于当时江湖舆论的形势，不得不放弃十四。

十四不知这是陷阱。夜风习习，他闯进一间屋子里，却没有见到刺杀的对象，门房一瞬间被关上，屋里早已充满了摄魂香，还有许多机关暗器，暗器上都带有剧毒，他这才发觉自己中计了，可为时已晚。不知过了多久，十几名江湖上的高手破门而入，打算确认十四的尸体，没想到，就在他们破门的一瞬间，一道白光乍现，那是夜里，众人一时之间都失去了视觉，十四就在这时身负重伤逃了出去，众人回过神来后紧追不舍。

十四的轻功十分厉害，每次都被他施展轻功逃走，所以这次为了以防他再次施展轻功，地点也选择了没有任何建筑物的一处山崖上，三面都是陡峭的悬崖，最后一面也被他们派了十几个人守着，十四如今重伤，硬闯也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一路堵截，最后意料中的把十四逼入绝境。可以说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魔头，你杀人无数，罪不可赦，我看你今日还能往哪跑！”

“如今你已无路可逃，今日就是你这魔头的死期！”

“杀了你这魔头，我们再去铲除鬼火堂，为民除害，还江湖一个安宁！”

十四执剑半跪在崖边，夜风呼啸，一股很浓的血腥味传入他鼻子里，不止一次闻到过，只是这次可能是他最后一个任务了。听见有人说“杀人无数，罪不可赦”“铲除鬼火堂……江湖安宁”他冷笑一声，没有人比他还清楚，鬼火堂到头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地方，杀人无数？他们之中敢说没有找过鬼火堂替他们杀人！

安宁，多好听的词啊！

众人本想抓活的，却没想到十四突然一个转身，纵身一跃，连人带剑一起坠入了万丈深渊！

“真是便宜他了，只可惜没能亲自杀了这魔头。”

“既然魔头已死，江湖上便少了不少无辜的人再惨死了。”

待他醒来的时候，那是大白天，他的身上未着寸缕，光溜溜地就躺在一处湖边，身下的尖锐的石头硌得他难受，意识渐渐回归身体，他想起那晚坠入崖底的事情，猛地起身，此时却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他耳边。

“你醒了？”

那是一身翠绿衣裳的陌生少女，柳叶眉，鹅蛋脸，樱桃嘴，容貌清秀，身上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灵性。

少女正坐在火堆旁，烘烤他的衣服，她头也不抬地道：“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想不开跳崖啊？”

“……跳崖？”

“对啊。我见过上吊的，喝毒药的，撞墙的，还有拔剑自刎轻生的，却从来没见过跳崖的，这么高，摔成了肉泥那死相得多难看啊！”

“那在下……是死了吗？”

少女抬头看了他一样，然后低下头去，嘟囔道：“没死，就是脑子不太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