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饕餮（1）

不知为何，最近来还散楼的客人少了不少，之前虽不说是座无虚席，但也不至于门可罗雀啊。眼看这个月就要过去了，还散楼里上上下下都要发工钱，知月一想到这就有些发愁。

“北风，凯风，你们出去打听打听，那些客人都去哪吃了，东市最近是不是开了家新酒楼。”

北风，凯风走后，知月又闲下来了，她便趴在一张桌子上数铜板玩。

“一个铜板，两个铜板，三个铜板，……”

当她数到十个铜板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玄青道：“小青，你看好店，我出门一趟。”

“不要叫我……”玄青还未说完，知月已经一阵风卷出去了。

“……”玄青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东市的一处街上。

柳之正打着油纸伞逛街，怀里抱着一只乖巧的小银狐。他最近不是看书打发时间，就是帮知月打理后院的花花草草，因为这些天外面火伞高张，他很少出门，只是听知月说人类不宜和妖怪待在一起太久，还是要出去沾一些人气的。他一直都不懂那些妖怪之事，所以没说什么，想来出门走走，到处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他便被知月强迫着带着小云出来逛街了。

走到一处包子铺时，柳之觉得肚子有些饿，便买了三个包子，拿了一个给小家伙。

“云云，给。”

小家伙很开心，用头不停蹭柳之的脸颊，柳之双手都被占用着没办法制止小家伙，只能任由它毛茸茸的狐毛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好了，云云，不要再这样了……”

柳之一个包子差不多了，小家伙还想吃，柳之便把最后一个包子给了它。

这时，突然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手里举着一张白纸，对着他娇声喊道：“大哥哥，教我写字吧？”

没等柳之反应过来，小女孩就被一个刚到的妇人的拽走了，嘴里不停训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大富人家的孩子，跟娘回去！不要再出来丢人了！”

“娘，我不回去，我就要写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他站在原处，一直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知月刚来到妙草堂，却见门已经上了栓，门外写着“妙大夫不在，今日堂里打烊”。

“这只癞蛤蟆又跑去哪了，想找他问点事，真是麻烦！”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因为觉得太热了，便打算回去不再等他了。可她刚一转身，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男子长相一般，气质也普普通通，可为何连她也未发觉他的靠近？又是用强大的法术掩盖了气息？

“你不是人类，你是谁？为何要拦我？”

那名小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拱着手淡淡地道：“知月大人，小的是奉主人之命，请知月大人到八仙楼一叙。”

“你家主人又是谁？”

小厮低着头，沉默不语。

“那你应该和我说说，你是谁吗？”

他还是不语。

见他什么都不说，她眼睛一转，摊手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我也不会跟你走的。突然让我跟你去一个地方，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说完她假装要走。她只走了几步便听见那名小厮开口道：“知月大人请留步，若是找妙大夫，我家主人知道他在哪。”

知月闻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来，她转过头，漫不经心地道：“那，带路吧。”

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相信她了，其实他不是不想回答她，只是主人交代过他，无论她问什么都不要回答她，这是命令。

“喂，我知道你家主人是谁了，他不让你和我说，想必是怕我不会跟你走吧。”知月突然说了一句。

他依旧没有说话。

他们并没有走太久，连一刻钟都没到，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家十分有气派的大酒楼，人山人海，门庭若市，简直和还散楼的现状大相径庭！

知月惊讶之余，视线突然落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上。

“北风，凯风，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凯风转身，见是知月，刚要说，便被北风抢了话，“是这样的，我和我哥走了好几家酒楼，发现就是这家在搞的鬼。这是家新开的酒楼，不仅美食如云，而且在这里吃，价格实惠，更重要的是这里不热，还很凉快！”

知月听完，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北风，你该不会已经进去吃了吧。而且你这么说，感觉就像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啊。”

北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还不都是为了深入调查。”

“知月，你来这该不会也是……”

知月摆手，“不是，我来是有件私事。凯风，你们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好吧。”说完，便拉着北风走了。

“知月大人，这里人太多，我们还是走后门吧。”

“行。”知月不耐烦地应道，然后跟上那名小厮，心想，这酒楼不会真的是他开的吧，没想到他还真打算留在京城了。

小厮把知月引到了八仙楼的二楼的一处雅间门前停下。

“就是这了，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知月推门进去，小厮把门带上。一进门就闻到了那雅间里空气中飘着的不知名字的香气，摄人魂魄，迷人心智，让她不由觉得一阵眩晕，她刚想开门出去透透气，却听见水晶帘后面有人的声音。

“小野猫，真是好久不见了呢，不知道想没想我。”

那声音听起来十分富有磁性，既柔又轻，若是从来不认识的女子听见了，未见其人就先被声音迷得神魂颠倒，心生爱慕了。

知月听见他唤她小野猫时，就气得咬牙切齿，不知他找她来是何目的，便先忍下了，只淡淡地道：“名字里有个‘桃’字，且修为不在我之下的，我一猜就知道是你。桃心莲，你不在妖界修炼，来人间做什么？”

“小野猫，几百年不见，你在人间倒是变得温柔了，真的有些不太适应。”他答非所问道。

“我问你，为什么来人间？”

“换作以前的你，想必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和我打一架了。我们应该有几百年不见了吧，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知月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你今天找我来，不会是跟我叙旧这么简单吧。”那“叙旧”二字她说得格外清晰，几乎是咬牙切齿。

那头一听，忍不住莞尔一笑，“明明是你来找我，我只是给你引个路。”

“我猜你和那只癞蛤蟆早就有联系了。”

“你这么聪明，我不说你也知道。”他回答得很是平淡，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了。

“既然你懒得说，”她掰扯着纤细白皙的手指，不紧不慢地道：“那我替你说吧，你最近都干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桃心莲听到“勾当”二字，脸上闪过不悦，但还是装作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

“我听听。”

“其一是最近醉仙楼闹银狐的事情，我猜是你指使的那只银狐，为了怕被我发现，还用法术遮盖住了它的妖气，但你低估了那只银狐的自我控制，它变得失控了，然后你就杀人灭口。”

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其二是夏蝉的事情，告诉她让她来京城找我的人，想来也是你吧。”

“路上遇见的。”

知月眼神忽然阴冷，“还有最后一件事。虽然我为了掩盖一墨的存在让他换上我的衣裳出去，以防有心怀不轨的妖怪伤害到他，现在想来，还是被你这只狡猾的饕餮发现了。你还派人一直跟踪我和一墨，是门外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