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银狐（4）

翌日，还散楼里。

北风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还散楼的后院，他面色难看，似乎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了。

柳之此时正在喂兔子，他见北风如此慌张不由问道：“北风，发生什么事情了？”

北风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有人……又有人……昨晚……死了……”

“发生在何处？”

“醉仙楼附近……的石桥上。”

柳之一听不由皱了皱眉，“还是银狐？”

“从尸体上看，是银狐无疑了。那里围了许多人，还有大理寺的人，因为未找到凶手，尸体又十分骇人，已经引起不小恐慌了。”一口气说完，他缓了缓，又问道：“知月呢？我还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她刚出门了。”

“去哪了？”

“去看一位朋友，很快就回来。”柳之如实答道。

一听知月不在，北风一屁股瘫坐在草地上，一边薅草给兔子，一边歇息。柳之见状，便去正厅端了一杯茶来给北风压压惊。

“多谢一墨。”他接过，刚想喝一口，却看着荡漾的茶水不由得又想起了今早石桥那边飘的几具尸体，他越想越来气，最后哭丧着脸道：“一墨，你说这只臭狐狸是不是死心眼啊，为什么非要在京城里杀人，外面这么大，去哪不行，要是把降妖师引来，又不知道有多少妖怪无辜惨死了！”

“降妖师？”

“你不会连降妖师都不知道吧？”北风诧异。

“……”柳之。

“降妖师，顾名思义就是降妖除魔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妖魔都逃不过他们的追杀，要比一般道士还要强许多，非常难对付，毕竟他们是真的修仙的。”说着说着，北风突然唉声叹气起来，“在京城里生活了许多小妖，它们和我们一样，只是想在人类的世界讨个平静的生活，又没犯什么错，怎么就要被追杀了？”

柳之从小受的是四书五经里的思想，之后家中发生变故，所以很长时间都是在家里守孝，从未踏出家门半步，也对妖怪的事情知之甚少，只是听见北风这一叹息，他觉得妖怪可能也和人一样吧。

知月傍晚才回来。

夜深人静，后院草地上，一只兔子跳来跳去，北风在其后面紧追不舍，最后见着兔子歇息之际，他奋力一跃，扑了过去，抓着兔子就是狠狠地扭了一下耳朵。

“哥，你能不能不要乱跑了，都怪你到处拉屎，我的耳朵都快被知月那家伙给扭掉了。”

他抱着兔子，坐回桃树下，抬头看天上明月，喃喃道：“哥，你说今晚知月能不能抓到那只银狐，她修为很高，应该能吧……对了，一墨睡得可真早，吃完晚饭后他就不见人影了，怪不得他是我们第二个起来的。”

醉仙楼在东市最热闹繁华的地带，那里人山人海，人满为患，到处挂满了灯笼，如同白昼一般。

有两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穿梭其中，其中一名肩宽，略有些高大，带着面纱不知容颜，只依稀瞧出眉目清秀，鼻梁高挺，另一名较之矮了一头，一脸笑眯眯地样子，不是别人正是知月。

“一墨，我们好歹出来一趟，我们去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吧？”知月上前挽着柳之的胳膊，撒娇道。

柳之心跳又跳快了半拍，他推开知月，淡淡地道：“在下不是来陪你逛街的，解决完银狐的事情后速回去。”

“为何要带着面纱啊，一墨扮成女子也是很好看的呢！”

他一听冷汗如雨。要不是她说扮成女子更容易吸引银狐，他死活也不肯答应。其实他不知道，无论怎么打扮，跟捉狐妖半点关联也没有，无奈柳之对这些玄幻捉妖之类的事情一窍不通。

“我们如何才能找到银狐？”

“从之前发生的几起案子来看，除了第一起外，它喜欢偏僻的地方，专找从醉仙楼出来的男子，所以我们应该在醉仙楼附近看看，说不定就遇上了呢！”

“……也好。”

即便之前这里发生过命案，可是一点也不影响醉仙楼里的生意，里面依旧是灯火通明，欢歌笑语，载歌载舞。知月和柳之一起坐在一家酒楼里，盯着对面那些从醉仙楼里进进出出的人。

“知月姑娘，在下一直有一个疑问？”

“你说。”

“若银狐伤人是为了仇恨，应该所有的人都是它下手的对象才对，为何偏偏只有从醉仙楼里出来的人？”

知月一听也感到不解，只道：“一墨这么说我也觉得好奇，等我们抓到了它，直接去问它为什么吧。”

什么是他们，他可不懂捉妖。

“那你打算怎么抓？”

“看情况，若是到时候它不听话，我只能下手狠一些了。”

“……有多狠？”

知月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店里的一名小二突然走了过来，手里提了两坛酒，知月和柳之见了都不由感到奇怪。

“我们没说要上酒啊？”

“回客官，这是店里的一位贵客请二位的。”

“他叫什么名字？”知月突然谨慎起来，又问道。

那小二笑了笑，“不好意思，贵客有交代，我们不方便透露。还请二位慢用。”说完就去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知月并没有动那两坛酒，她只是把头转向窗户外面，还是望着醉仙楼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柳之也没打扰她，陪着她继续等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柳之只觉得身上这件女装实在太过闷热，于是想起身走走，只是不巧，刚起身便撞上了一名风流倜傥的胡服男子，那人一身素白，手里执一把山水折扇，看起来不似一般贵族子弟。他见到柳之时，眼神不由一愣。

他刚想开口说句对不起，但转念一想自己的打扮，于是便闭了嘴，只是不动声色地离开，可是却被一把折扇拦住了去路。

“这位姑娘，在下可没说让你离开。”

说话的语气还算礼貌，但他还是冷汗如雨，不知所措。

胡服男子以为是吓到他了，于是收起折扇，笑道：“姑娘若是不着急回去，可否陪同在下一起逛灯会如何？”

空气静了几秒，可对柳之来说，却度日如年。那名胡服男子误以为眼前这女子是害羞了，才一直不说话，于是又将折扇慢慢移到他的下颌，温柔地道：“姑娘不必害羞，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一睹姑娘芳容而已。”

柳之没办法，只好顺着他抬起头，眉头紧张，虽有面纱着住，但那半张清秀的容颜却还是引得那胡服男子无数遐想。没办法，谁让他从小就长的像女孩子家呢，他这性子几乎有一半是跟这有关系的。

正当他打算伸手摘掉面纱的时候，却见身旁有人突然起身，撞在了眼前女子身上。

知月一把揽住他的胳膊，边朝外走，边回头笑眯眯地道：“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姐姐刚来京城，多少有些不懂事，还望公子原谅！姐姐，我们不是来找姐夫的吗，快走吧，不要让他等着急了。”

“……”柳之。

她这么一说，那胡服男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手悬在半空中，一脸铁青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知月出了酒楼，便对柳之笑道：“我就说是吧，一墨扮成女子也有人喜欢呢！”

“知月姑娘，你就别嘲笑在下了。”柳之眉头紧皱，想起刚才的情形，他每走一步都更加小心谨慎了，生怕再与人撞上。

“我没嘲笑，若我是男子，说不定也会喜欢上一墨的。”

他的脸更加红了，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穿着女装，身边又有她，他紧张的心实在无处安放。

没走几步，知月突然停下了脚步，路边有卖糖葫芦的，她便拿了两串，付了钱，递给他一串，笑道：“我不说了，给一墨，吃糖葫芦吧！”

“……多谢。”他接过，心中暗想，还好，他可以吃糖葫芦缓解一下心情。他拿在手里刚想吃，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前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听她悠悠地道：“银狐出现了呢。”

醉仙楼门口已然乱成了一团，许多人从里面鱼贯而出，四处奔逃，口中惨叫声连连。知月抬眸，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从醉仙楼的二楼窗户处飞出，随后化成一只体型匀称，四肢矫健的银狐在屋顶上奔走，如同一抹白色的飘带。

知月见状，来不及吃糖葫芦，扔给柳之后就立即化出元神去追上去。晃眼间，知月消失在了原处，却见一只白色的小猫飞了出去，在慌乱的人群中穿梭自如，很快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