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银狐（1）

北风突然一拍脑袋，大声地道：“我想起来是什么事情了！”

柳之就在他身旁，听见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由吓了一跳。头上的问号一下子就变成了感叹号！

其他人却似乎对他这种半途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尤其是知月，她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眨了眨大眼睛，问道：“北风快说，这回又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这样的，听说最近东市的醉仙楼里闹狐狸精，虽然暂时没有人类受伤，但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她有种败兴而归的感觉，“听说东市的醉仙楼一直是达官贵人嬉戏玩闹，花天酒地的地方，有几只狐狸精这很正常啊。”

“可是万一……”

她摆了摆手，“好了不要再说了，你知道我最讨厌那种地方了。我饿了，话说你哥怎么还不回来啊？”

北风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外面有人已经进来了。

“知月，我回来了。”

北风一见到凯风，便也不再想刚才狐狸精的事情了，推着柳之就跑去介绍：“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柳之，叫他一墨就行，以后就是是我们还散楼里的新伙伴了。”

凯风和北风不愧是兄弟俩，不仅长相相似，连衣着都是一样的，也只有放在一起细细比较，才有可能分辨出来区别所在吧。不过可以看出来的是，凯风给人的感觉是沉稳成熟，并没有北风的那种热情活泼。所以他们只是随便打了声招呼，算作认识了。

“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再不回来，晚饭我们就要出去吃了。”

“醉仙楼出事了。”他轻描淡写道。

知月闻言，脸色突然一变。

凯风把采买来的食材送去厨房后，又回到正厅，北风在一旁倒了一杯茶给他。

“哥快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凯风没有喝茶，神色有些沉重，他皱眉道：“醉仙楼里死人了。”

“死人了！是谁干的，人类还是妖？”

“听说死得是醉仙楼里的老鸨，还有一位似乎是贵族的公子，具体是谁我不知道，然后我就去醉仙楼附近走了一圈，在后院发现有狐狸留下的脚印，所以我猜应该是狐狸一类的妖怪干的。”

北风一听，脸上露出说不出来的表情，他喃喃道：“我就知道，那里早晚会出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墨，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知月突然笑眯眯地问柳之道。

他稍稍平复一下心情，想了想，这个问题许是他来到还散楼里听见得最正常的一个问题了，他志气满满地回到：“既然是人命案子，在京城，应交有大理寺的人去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手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

知月笑问：“没了？”

“没了。”

“可惜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大理寺的人根本没有办法。”

他顿时原地石化了。这还散楼里没一个正常的事情！

“知月，这只狐狸精真是胆大包天，敢在我们地盘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让我和我哥去吧，看我不把它抓来做狐裘穿！”

她转身，漫不经心地道：“我肚子饿了，先去吃晚饭吧，狐狸精的事情之后再说。”

晚饭很丰盛，这是柳之出门之后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晚饭，可却有些食不下咽，吃的很是勉强。晚饭后，柳之就跟着北风来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北风以为他是来的路上累着了，便没有多做停留。

柳之的房间很简单，家具少，除一张胡床外，还有一架水墨屏风和一张靠窗的书案，北风走后，他睡不着觉，便一个人坐在书案前，一边想着什么发呆，一边望向窗外京城里的繁华夜景。

“一墨，在想什么呢？”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打断，他转过头，发现是知月的时候不由有些惊讶。

“知月姑娘，这么晚了来找在下，是有什么事吗？”

知月端来一碟胡麻饼，放在桌子上，“我见你晚饭吃得少，有心事？”

“是有一些。”

“让我猜猜，你是在担心小元吧？”

柳之闻言，眼神暗淡，“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再饿肚子，他怕冷，也不知道夜里能不能找一个好一点的房舍。”

“你后悔了？”

“在下没后悔，我只是……”

知月叹息一声，“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他，你放心，以后若是遇见了，我会替你照顾一下他的。”

他闻言，心中动容，顿了顿才由衷地说了一句：“多谢知月姑娘。”

“要谢我的话，你现在就把这胡麻饼吃了，不然明天可没有力气干活。”

“什么活？”

知月神秘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卯时初柳之就起来了，他来到还散楼的后院洗漱。还散楼的后院很宽敞，到处长满了低矮的绿草，微风拂过，碧草低伏，走在上面十分地柔软，院长中央还有一棵粗壮的桃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风吹过，花瓣纷飞如雨，香气沁人心鼻。洗漱完，他又回到正厅，一边看书，一边等候知月他们。

先起来的是阿佚，因为他要早起为他们做早饭。当他看见正厅里只有他一人时，他不由走过去问道：“喂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柳之疑惑，昨天他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在下柳之，字一墨。”

“柳之，一墨，哪个才是你名字？”

他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

“……叫在下一墨吧。”

阿佚撇了撇嘴，“我不喜欢人类，更不喜欢比我起的早的人类，所以你以后不要起这么早了。”

他有些一愣，从来没听过还有这种……

“知道了吗？”

“……知道了，以后在下晚些起吧，不会打扰阿佚的。”

“这就好。”说完，他便去厨房做饭了。

一早上，柳之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吃饭的时候，别人都举箸如飞，他却“按兵不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眼看这菜都快吃完了，知月不由问道：“一墨，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饭菜不合你胃口？”

柳之回过神来，端起身前的一碗小米汤喝了一口，已经凉了，他有些局促地道：“没有，我只是……不是很饿。”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有些迷茫和不安，以前他和小元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过这些情绪。难道是因为人多了，他不习惯？

“知月，我算了一卦，这件事不难解决，不会有道士或者降妖师插手。不过还是尽早解决的好，毕竟如果放任不管，迟早会闹大的。”玄青站在柜台边，一边拨弄算盘，一边淡淡地道。

“我已经让北风和凯风去查了，等消息吧。”

吃完早饭，柳之便自请去清洗碗碟。虽然这里不是普通的酒楼，或者说不是正经的酒楼，但他毕竟是杂役。

知月托着腮，一边笑眯眯地看他收拾碗筷，一边道：“一墨，你以前可是贵家公子，干这些粗话，就不怕弄脏双手吗？”

他不答，收拾完碗筷后就差知月手上的筷子了，于是说道：“知月姑娘，若是吃完了可否将筷子交给在下，在下好一块拿去洗。”

她见他不答，便有些赌气地道：“不给，除非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以前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公子？贪财？贪色？或者说既贪财又贪色，还是一个伪君子？”

柳之闻言一下子皱紧了眉头，看了一眼她一脸八卦的表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端着用过的碗筷转身就去后院了。

“昨晚多谢姑娘送来的胡麻饼。”

“欸！我筷子你不要了？”

“知月姑娘有手可以自己去洗。”

“……”知月。

这时，玄青突然说道：“我给他算过一卦，你想不想知道卦象？”

“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

知月的笑容顿时僵硬，你……！

玄青咳嗽了一声，才一本正经地地道：“卦象显示他一生命途多舛，无亲无故，不仅克父克母可朋友，还克妻克子，可以说是一个出生自带霉运的大克星。”

连子也克？！这会不会太惨了些！而且这种克星的人设，也太老套了吧，话本里一大把。

“喂！你算的准不准？”

玄青眉毛一挑，“你在质疑我？”

知月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我忘了，算命是你的老本行。”

“即便如此，你还打算把他留在这儿吗？”

她犹豫了一下……她竟然犹豫了！

“你可想清楚了，一旦把他留在这，还散楼注定不会安宁。”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笑眯眯地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而且他克的是人，我们是妖，怕什么？”

再说命数这种东西又不是他一介凡人可以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