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秋致之死

得了齐绍的通知后，秋雨便来到殓房。一推门一股潮热的味道混合着尸体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天气炎热即便殓房也是无法维持温度。尸体没法妥善保存，经过几天的放置，尸体上的腐肉已然变成了蛆虫的落脚地。

西北军将士生死都应该体面。

秋雨深吸了一口气，将随身带着的小包铺开。

将尸骨一点点地慢慢拼接起来，秋雨这才看清死者的全貌。因为缺少部分骨骼，拼接起来的死者身长不足八尺，体瘦，但尸骨上的刀伤却诉说着死者是生前是多么无谓的战士。但在整理尸骨的同时，秋雨发现死者身上许多细小痕迹但却不好辨认。但奇怪的是死者基本没有抵抗伤。于是秋雨重走了一遍后营，血迹已经被打扫，一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突然空中的传来一声啼鸣，打断了正在思考秋雨。

一瞬间，秋雨心下了然。

“齐校尉，死者的确是死于高坠，而后又被秃鹫分食。尸体上那些细碎的伤口就是秃鹫的痕迹。但有一点我没太想明白，就是尸体没有抵抗伤。所以我猜测应该不是临江王的所为，而更像是熟人作案。”

话音刚落一旁的肖虎就叫了起来“谁都可能被记仇，但我兄弟不可能。他是个好人。在西北军中，没人会害他。他在战场上救过很多人，还有我。他左臂的刀伤就是那时救我留下的。而现在我却只能靠那道疤认出他来。”

“我只是说一种假设... ...”

“没有这种假设！”肖虎赤红着眼吼道。

“秋雨思索了片刻“没有这种假设的话... ...”

“没有这种可能的话，还有什么可能？”一直未曾说话的齐绍突然抢过话头问道。

“除非他在之前就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而后被丢下去的。但是我未曾检测出毒性，所以暂时还不确定他昏迷的原因... ...”

秋雨语落，齐绍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摆了摆手让秋雨先下去。秋雨也不便多问。

只得出门，走了几步后，秋雨回头问跟在身后的肖虎“对了，你兄弟叫什么？”

“秋致。”

“你不必知道。”

肖虎和齐绍的声音同时响起，齐绍声音激动地想掩盖些什么，但已经太迟了。

“秋致？！”像是一道惊雷突然炸响在耳边。秋雨不敢置信地看向齐绍。却只看到齐绍低垂着的头。

之前的不安彷佛也得到了答案，秋雨脚步踉跄，心如刀绞。

秋雨，一名现代法医。和别的穿越者一样，一场交通意外秋雨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得了一副年轻的身体。但不幸的是秋雨穿越的是，乱世。

睁眼的世界就是兵荒马乱的战场。秋致是秋雨第一眼看到的人。然后一个半大孩子捡到同样是孩子的秋雨。日子过的不可为不辛苦，但好在秋致乐观。乞讨来的馒头也是两人一人一半。就这样拉扯着秋雨长大。

一开始的秋雨也想像其他穿越者一样，想着用前人的智慧在这落后朝代翻身做主成人上人。可是在乱世中，最不切实际的就是折腾。秋雨的早慧除了连累秋致和自己一起吃苦以外，没有任何成就。几番折腾下来秋雨渐渐认了命。14年来秋雨看过了太多残忍地现实，等级分明，命如草芥。终于，秋雨明白了只有顺从才能活着，于是只能默认了这乱世的规则，为了自己，也为了秋致，秋雨学着和大部分人一样开始安分的生活。

只是后来街上乞儿多了，渐渐地便讨不到饭吃来。听说军队可以吃饱饭。秋致便带着秋雨从军，但却被告知军队不收女子，于是年少的秋致在校尉门口跪了很久很久，齐校尉心软这才将秋雨做男装打扮也带进西北军，做药童。但为了秋雨好，秋致很少主动提及秋雨，只是会在过节的时候在药庐前放一包黄糖给秋雨。

秋雨也为了秋致从不敢逾矩。在医所安静的做着小药童。

西北军中除了齐绍和孙医佐鲜少有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但秋雨之能，齐绍却是听秋致说过的，放心秋雨去查验，也是想到这点。但却从没想过要让秋雨知道那人的身份。

想着想着眼角噙着泪的秋雨，转身语气坚定的看着齐绍：“齐校尉，我哥的死，我想查清楚。”

“这不是你的事了。”齐绍一口回绝。

“事关秋致，就是我的事。”

面前的秋雨一脸的倔强，一如当年跪在营帐外祈求的少年一般。齐绍于心不忍，瞥过脸不想直视那双固执的眼睛。

过了一会，终究是齐绍败下阵来，神色复杂的起身对着秋雨说道“你随我来。”

跟着齐绍来到医所，齐绍引着来到一个房前。将钥匙递给秋雨，示意秋雨开门。

秋雨从不知道医所还有另外一间殓房。随着房门打开眼前的一幕却还是让秋雨震惊不已，足有十几具盖着白布的尸首并列放在屋里。

“这... ...这是... ...”秋雨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是，如果不是秋致意外出现在后营，或许还能瞒一阵子。”齐绍的眼里满是悲痛，“这些士兵都是没有任何外伤，没有中毒，就是睡着了然后人就再也没醒过来。”

“你是说我哥其实也是... ...？”

“你刚刚说他之前就没有行动能力的时候，我就想，应该是的。”齐绍痛心道。

“虽然已经上报了朝廷，但人还没来，可这尸体眼看就没法保存了。此时此事又不能声张，我让孙医佐出外，对外说是为了采药，实则也是为了查明原因。”

秋雨点头表示明白。当下朝局动荡，藩王赵霖和霍岐山对乱世朝廷诸多埋怨，已有自立为王的打算。

正因西北军，地处咽喉，才暂时平静。

但几个亲王又对西北军多有觊觎。此时的西北军是最乱不得的。但短短几日，秋致的死就在军队引起风波后，大家也是开始联想到这几日莫名消失的兄弟，更是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