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群雄逐鹿竞技场，表面和气暗较量

公司的笔记本电脑都是租的，西方公司为了财务报表好看，一般不会购买房产，更愿意租，这样可以把一大笔购置成本分摊到好几年中，当年报表更好看，投资人不会看得很细，CEO也不知道自己明年还能不能接着干，所以租比买保险，电脑也一样，租期三年，维修免费，只是IT的人太少，电脑发来时只有C盘，一旦系统崩溃需要重装，资料可能会全丢。

为了安全起见，史翔一拿到电脑就给自己的电脑加装了一块硬盘，自己的资料都存在加装硬盘里，不方便的地方是占用了光驱的位置，没法读光盘了。

史翔麻利地拆下硬盘架，连着硬盘拿着，快步跑下楼。

“丁总，我的电脑坏了，打不开，我把硬盘拿下来了，你拿一下电脑吧，插上就能用。”

“靠，老子插人无数，没想到今天被你给插了。出来混呐，迟早要还啊。”丁洞达一百个不愿意，但毕竟自己有很大责任，骂骂咧咧去拿了电脑。

来到招标公司，其实时间还早，史翔他们是第一家到的。现在负责招标的已经不是史翔的同学邹盟了，是何崂，他们同事关系处得挺好，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何崂热情地招呼他们进了招标大厅，然后让服务员给每个人倒茶。

刚坐下，V公司的卫冬带着老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代理商乾普鹿公司的老板洪泽湖。

史翔刚刚在农科所被卫冬抢了一台气质和紫外，恨得牙根疼，但不打招呼未免显得自己有点小气，就站起来咋呼两句。

“哎呀，卫冬，在农科所做了大案，春风得意马蹄急啊。”

“运气，运气。你在山尔公司也很风光呀，大家一起质疑，ICP最后还是被你中了。来介绍一下，这是T公司的销售史翔，这是我们公司大C区总经理盘山道盘总。”

“幸会、幸会。这是我们公司C区总经理仓总，大项目经理丁总。你们真厉害，大C区，现在就把东湾统一过来啦？”

盘总颇为得意，把头一仰：“因为我就是东湾人嘛！我现在反攻，啊，不，我现在常住大陆！”

大家哈哈一笑，交换名片，落座。

同行是路窄冤家、拔刀相捅又相插。大家内心里都恨不得冲上去捅对方几十刀，但表面上却客客气气，甚至显得很熟络的样子。这就像女人和闺蜜的关系，女人总希望自己的闺蜜脸上出天花，乳房软趴趴，男友是条狗，怀孕被猫抓，然后满怀着同情和怜悯的眼神和语气来安慰，这显得自己多温柔啊，多有爱心啊，这甚至都能激发出母爱，想到母爱，胸前不禁有点涨，唉呀妈呀，又大了一圈耶。幸福往往来自于对比中的胜出，而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则是根基最牢固的快乐。

史翔是第一次见盘总，不过之前从别人那里也听了不少他的故事。说起来是U国V公司大C区总经理，其实他就是V公司在大C区的总代理，一个人说了算，差价他全赚。他在浦海买房子，一百多万的装修自己一分钱也没花，洪泽湖主动就帮着干了。他对销售说话总是骂骂咧咧的，有句口头禅，产品好卖，我花钱雇你干嘛？但对客户说话则像个谦谦君子，举手投足尽显儒雅之风。为什么反差如此之大呢？因为他骨子里信不过销售，虽然他知道销售在帮他赚钱，但他总觉得销售同时也在算计他的钱，在偷他的钱。

有一次卫冬去浦海做标书，五点半，同事都走了，让他也走，他第二天就要投标，赶着要做完，没想到六点盘总过来骂道，“妈的谁让你在这加班的？这么大的办公室电费你出啊？立即给我滚！”

后来卫冬才知道，五点半到七点，这是盘总和前台秘书绵密的亲热时间，完事还得赶着回家吃晚饭呢，东湾老婆很少来浦海，但彪悍得很。绵密的工资是卫冬的两倍还多，每天啥也不用干，做着就行，嗯，坐着就行。盘总给她在江滩情人墙附近买了套120多平米的房，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浦江的江景，以及对岸新近落成的浦海第一塔，有时起床晚了，太阳就会晒到两人全身的皮肤，所以绵密偶尔会和同事讨论臀部上要不要涂防晒霜，如果两人下午才来上班，则盘总下班的时间就会早一些。

可想而知，以盘总这个做事风格，搞客户肯定是一套又一套的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问题是他们给客户下了多少套，谁知道呢？史翔必胜的信心不禁动摇起来。

不一会，H公司的销售招雷和老板桃山熊，以及S公司的销售窦嘉和老板井冈矿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正大的老板赖西湖，不知道这次他代理的是哪家。为了这个单子，苍山海和赖西湖都翻脸了，这次改为直投，没让他代理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让史翔暗自高兴，如果能彻底翻脸就好了，史翔早就想摆脱赖西湖的魔掌了。不过赖西湖也有可能是来看热闹的，代理商换厂家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招雷脑袋硕大，像个崩开的爆米花，头发支棱着，仿佛还带着静电呢，窦嘉的头发染得黄黄的，扎成两个马尾，穿着打扮就像从二次元世界走出来的Cosplayer。他们的老板都是J国人，不仅会说普通话，还会说东北话、浦海话和广南语。当年J国鬼子进C国前的四、五十年间，几万J国人伪装成乞丐在C国的城镇和乡村游荡，收集C国地理和人文情报，甚至还发展出了J国人的游击战理论和游击战部队。不得不说，J国人是这个世界上活得最勤奋的民族，他们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处心积虑、费尽心机，但他们总体的奋斗目标却总是极其邪恶的。别人都在努力地工作着，J国人则在努力地邪恶着，这让他们显得尤其邪恶。

J国公司的产品指标写得比谁都高，售价却低得和国产有一拼，而且他们好像有花不完的市场活动经费，县里都能办seminar，每年请评标专家去日本吃女体盛都成新常态了，遇到这样的大单，肯定得上AV双飞。

他们是极为难缠的对手，每次碰到J国公司，史翔都不禁爱国热情爆棚，并由此及彼、由己及人地去感染客户，J国是我们的仇敌，每一个J国人都是我们的仇敌，这个脑如果不给客户洗好，这一单基本就悬了。绝大部分情况下，这一招都能管用，但有的时候客户会反问，U国人就是我们的朋友了？

那当然啦，人家用赔款帮我们建学校建医院，J国人呢？他们就是从咱们这抢的钱才暴发起来的，所以J国的所有财富都是咱们的，咱们有权随时从J国抢回来！

正在瞎想着，G国J公司的代理商老板绵山火带着蒙楠走了进来，绵山火满脸堆笑，见谁都点头、握手、递名片、鞠躬，比J国人的礼数还周到，折腾了好一会大家才又重新落座。绵山火的代理公司开张半年几乎没有业绩，眼看就要被取消代理权了，而其代理的J公司刚刚成立没几年，一直处于亏损之中，没有订单，人心涣散，眼看就要倒闭或者被收购了。绵山火对项目经理蒙楠放了话，这一单如果做成，给他奖金一百万。蒙楠就像被打了鸡血一般，140家客户被他一个月跑了个遍，还真有3家被他说动了。蒙楠还想方设法去找万教授，只是丁总看得紧，他还没有得手。

大家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忽然大家都站了起来，史翔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