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周末的黄昏,夕阳给城市镀上了一层暗金色,姜凡下了公交车,漫步走向和闺蜜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咖啡馆开在一条背街上,姜凡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闺蜜施晓研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她正准备打招呼,一阵透骨的寒意迅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浑身如过电般打了个哆嗦。
原来,施晓妍身后紧跟着下来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看得出是一个微胖寸头的中年男人,他脚下虚浮,脸色铁青,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施晓妍。
施晓妍化了妆也挡不住的眼下乌青,一脸的疲态,她看到姜凡,加快了脚步走向她。“哎哟!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呕...呕...!”
正说着,施晓妍毫无征兆的转头就对着马路边一阵干呕。姜凡见势硬着头皮上前,挽起晓妍的胳膊,帮她轻拍后背,并巧妙地避开那个人影。可是靠得近,她还是瘆得有些发慌。
“晓妍这家伙,从哪儿招来这东西的?这可怎么办呀?”
正腹诽着,缓过来的施小妍边抚着胸口,边自我安慰似的说着:“没事没事,大概刚才那车开得快了点儿”,随后搭起姜凡的胳膊,走进了咖啡馆的大门,就在这时,一直在姜凡眼角余光里的人影,突然消失了。瘆人的寒意随之散去,她不禁大呼了一口气,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时间店里人不多,两人一进门就看到窗边的卡座里,一个身着藏蓝色休闲西服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刷着手机,桌上的咖啡还隐约冒着热气。看到二人进来,男人抬头瞥了一眼,又专注到屏幕上去了。
“帅呀!唉唉,凡凡,你看到那男的没?帅吧?衣服那牌子也死贵!”坐下后,施晓妍给了姜凡一个暧昧的眼神嘀咕道。
因为角度适宜,姜凡抬眼看去,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特别是那头浓密微卷的黑发,竟有些颓废的美感。拿着手机的手指,白皙修长,指节分明。
“我要有这么个男朋友就好了,帅气还多金!”对坐的施晓妍继续没心没肺,一脸花痴地感叹着。
咖啡甜品上桌,施晓妍打开话匣子开始各种吧啦吧啦,姜凡则一如既往的听着,间中回应一下。
“昨晚根本没睡好,睡一会儿就怪梦连篇,今早回公司就听说同事老公自杀了……”
说到这事,施晓妍有些烦躁:“之前我一直劝她和那个渣男离婚来着,可谁知,以前痛斥渣夫的怨妇,如今哭得死去活来,尽想着那男的好,搞得我好像做了恶人一样,啧!这感觉,烦死人了!”
“谁让你总爱管闲事的,这么多年就是改不了。”姜凡揉了揉太阳穴。
“可那男的实在太渣了,滥赌欠债,还打人,你说这事就在我身边,我总得帮吧?”
姜凡突然有种不好的联想,插了句:“那男的是不是微胖,还剃个寸头?”
“嗯?你见过人家老公?不能呀,啥时候?”
“我猜的”,姜凡环顾了一下四周,有点紧张。
“我去个洗手间,回来再给你讲...哎哟不行了......”施晓妍见姜凡有兴趣,更来了兴头,可话没说完,她已经抚着胸口起身快步往洗手间走去。
姜凡轻轻搅动着咖啡,看着旋转的液体,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人影的样子,她更加肯定,男人凶狠的眼神,恨不得把施晓妍吃了一般。
正想着,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袭来,她赶紧把视线从咖啡移开,就在这时,却遇上了一道目光。
窗边的男人不知何时开始看她的,好看的眼睛里透着些不明的意味,而姜凡竟然从这些不明中看到了,一抹关心?
“呃...啥情况?”
“不过...确实,挺帅!”
感叹莫名升起,她的心狂跳起来,一阵燥热浮上了脸颊。
姜凡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故做镇定移开视线,扭头去看洗手间的方向。正扭捏着,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声。
“晓妍?”,今天施晓妍状态不好她是看在眼里的,她就势起身想去看看,却撞到了一个温软的东西,撞击力使她一个趔趄,随即有人一把托住了她的胳膊,回头一看,竟是刚还坐在窗边的男人。
“???”
男人低声地对他说道:“暂时别过去,我来处理!”,然后放开她快步向洗手间方向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姜凡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往那个方向挪挪,万一施晓妍真有事怎么办?
不大的洗手间公共空间里,这时挤了三四个人,洗手台上呕吐物和殷红的血迹混在一起,十分刺目!
施晓妍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鼻子嘴边都有血痕,一个服务员正忙乱地给她清理并轻拍她的脸喊道:“客人,你醒醒,醒醒,客人”
“得叫救护车吧?”
“不能动,万一动出问题怎么办?”......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其中一个客人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我是医生,麻烦让一下,我看看!”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瞬间就让杂音静止下来,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边说边挤进来的男人,随即整齐地让开了一条道。
“麻烦几位退出去一些,有需要我会招呼你们”,男人撸着袖子再次说到,人群
好象接受命令一般,再次做到了整齐划一。
姜凡看着退出来又往里张望的几个人,往前靠了靠,也探头往里看去。
“嗯?这是什么?”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地挤了挤,又眨巴了几下眼睛再看,确实有一道从未见过的淡蓝色光幕,把整个洗手间笼罩得一片模糊,光波流转,把人群隔在了外面。再看那几个人,毫无异样的表达着关切。
姜凡嘀咕着想挤上前看清楚些,可就在此时,一声男人凄厉的叫声穿透耳膜,重重地落在心脏上,心跳变得压抑沉重起来。没想到男人的尖叫声这么恐怖,她难受得皱了皱眉,再看那几个人,好象没听到一般。
“怎么回事?”今天出门不宜?
可很快,光幕就象气球一般,“啪”的碎了。洗手间恢复了透亮。姜凡揪着的心才仿佛落回了原处。她抚着胸口,也不管什么洗手间了,大大的呼吸了几次,才终于平复下来。
人们见男人在轻拍施晓妍的脸,随后施晓妍长长地吐了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大家吊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没事,她只是累的,有点轻微的胃出血,没大碍了”,男人给关注的人群稍做解释后,回头看着施晓妍:“能自己起来吗?”
施晓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躺在地上,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四肢一点力气也没有,胃里隐隐作痛,手一滑,竟怎么也爬不起来,还出了一身虚汗。
姜凡反应迟钝地准备过去帮手,却见男人弯腰伸手一抄,就轻松地把施晓妍打横抱了起来,走出了洗手间。
“不是,这?什么情况?”姜凡再次懵圈地感到自己象个局外人。把作鸟兽散的几个看客丢在身后,她小跑着跟了上去。
同样懵圈的,还有施晓妍,被刚才还垂涎的陌生男人公主抱,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儿的。
男人把施晓妍放回卡座沙发,并顺势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姜凡这才有机会坐到施晓妍身边,帮着她清理污渍,问出一连串关切的话来。
随后,姜凡有些不确定地问对面抱手坐着的男人:“要不要...还是去趟医院?必尽出了些血。”
“不用,睡一晚就好了。”男人肯定地说。
“......”
其实姜凡此刻虽然脑袋还不大利索,可心里却有点隐隐的小激动,有些莫名的期待这个男人,可以给她答案。她始终认为,神鬼那些说法都是迷信,她能看到的人影,今天发生的事,一定有更合理的解释。
男人好象能洞悉一般,浅浅一笑,从西服里兜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银制名片盒,手指弧度优美地开盖,捻出一张深蓝色的名片,递到姜凡面前。
这年头,递名片的年轻人好象不多了,名片质地考究,手感好似某种金属,却很轻薄,正面只有“黎商”两字,背面有个象图腾一样的暗纹,然后就是一串手机号码。
“黎商,以后有事,可以找我”,黎商见姜凡有些愣神,直接把名片轻轻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
随后他不知从哪摸出两粒锡纸包装的糖果(看样子象),放到了施晓妍面前的桌上。
“睡前吃,会舒服些。不用担心,睡一晚就好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留下两个女人满肚子问号,却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