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到家了

下午五点半，收拾好画廊里的东西，为明天的开展做了最后的检查，笑笑锁了大门，和苏卿、乔松阳混入了回家的人潮。乔松阳把两个姑娘送到了小区门口，想到一路的风尘，为了给苏妈妈留下一如既往的好印象，他谢绝了苏卿和笑笑到家吃饭的邀请，自己回家了。在回去的路上，乔松阳一直在想两件事情：自己把画买下来送给苏卿，她并没有什么表态，她心里会怎样想，自己会不会给她造成压力？今天买画的年轻人会是谁，他应该是第一次见苏卿，为什么执意要买这幅画？

苏卿和笑笑进了家门，苏母和左爸爸早就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糖醋小排，粉蒸蟹，桂花甜藕，四喜丸子......，左爸爸乐呵呵地招呼着苏卿和自己的女儿，苏妈妈看着六年未见的女儿，想抱她却又不敢，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就站在那里看着左爸爸忙碌，“快去洗手，咱们马上就开席，这桌子菜可都是叔叔我专门给苏卿做的，要给好评哦......”“爸，你偏心，都没见你给我做过这么多好吃的。”去去，一边去，苏卿六年没回来了，你天天少吃你苏妈做的酒酿丸子了。”“哈哈，是是，我苏妈做得酒酿丸子就是一绝。”洗过手的苏卿看到了桌上的酒酿，看到了一脸心疼又欲言又止的母亲，走上前去抱住自己的母亲，六年没见，妈妈似乎老了，矮了，瘦了，但是母亲熟悉的气息和温度才让苏卿切实地感到：我到家了。苏母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轻声说：“卿儿，去给外婆上柱香吧。” 

外婆的房间，母亲收拾地一尘不染，床上铺的还是自己离家前那一晚的床单。桌案上摆着外婆的照片，看着镜框里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苏卿的泪水又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卿儿，莫怕，外婆在呢，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卿儿，不哭了啊，小胖子又欺负你了是不是，明天外婆就不跟你刘爷爷跳广场舞了，什么时候他管好自己孙子，不欺负我们家卿儿了，外婆再跟他跳舞......”“好孩子，不哭了，外婆最怕你哭了。”苏母点燃了三柱香，递到苏卿手里，苏卿对着外婆的遗像深深地鞠了三躬，然后把香插在了炉鼎里，又把岸上的几碟水果挪了挪地方，把老婆饼打开放在了桌上的盘子里...... 

吃罢饭，苏卿把带回来的礼物一一分给大家：给左笑笑的是《费雷德里克.莱顿作品集》，左叔叔的是包装精美的英国红茶，给妈妈带的是苏格兰的羊绒围巾，不知道为什么苏卿对羊绒围巾情有独钟，特别喜欢母亲系上这种围巾，小时候的苏卿一直觉得母亲脖颈的温度加上羊绒的柔软，是这世界上最温馨的地方了。一切都收拾停当后，已经是晚上 9 点了，苏母送左叔叔下楼，两个姑娘就窝在苏卿的房间里聊天。

北城的秋夜格外的悠长，宁静，满天的星子眨巴着眼睛，不知疲倦地看着人间，注视着每一个此时还在外面的行人，似乎想要听到他们在谈论什么。左叔叔和煦地对苏母说：“苏卿长大了，也成熟了，咱们也都老了，有些事情也该放下了，你们终归是母女，不要老觉着欠孩子什么，你轻松孩子才能好过。”苏母点点头：“六年了，姑娘长高了，也漂亮了，只要她愿意回来，她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了。”说着泪水又掉了下来，左校长轻柔地把苏母脸上的泪水擦干，“你能想开就好，快上楼去吧，过几天有你忙的。”苏母听话地转身了，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左校长喊道：“心枚，等等”。原来路边有个摊子，卖 的是石榴，苏母最爱吃，只是女儿不爱吃，所以很少买这种水果。左校长麻利地挑了几个又大皮又薄的石榴，买好跑到苏母面前，“给，你爱吃。”苏母笑着接过，走入了单元门，左校长傻乎乎地站在那，直到听到电梯响，才乐呵地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旭就来到了公司，连早饭都没心情吃了，蹲在茶水间等着水开，呆会怎么给老大交差啊，这个月的奖金估计是没了，自己又白搭了两千元钱，想到这方旭头都大了。不多久，公司里陆陆续续地来了很多人，听着外间的吵吵闹闹，方旭闭着眼默默祈祷：老板今天生病不来，老板今天临时出差不来，老板家里有火灾不来。正祈祷着，只听一声“方助理，沈总找。”方旭睁开眼，看到秘书室的舒婷浅浅笑意的站在面前，舒婷也是公司里排得上名的美女，可是今天，方旭居然觉得她面目可憎，奇丑无比。 方旭条件反射地起身，正了正衣襟，努力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头可断，血可流，气场不能丢。方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在同事们一片诧异的目光洗礼下，快步地朝前走着。

很快，一扇写着“总经理办公室”几个大字的深棕色大门矗立在方旭面前，这扇门像是戳破气球的银针，一下子把方旭的气场泄得烟消云散，他右手哆嗦地握拳，良久才落在那厚实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进”，有力的男中音从门内传出，方旭立马挂上狗腿的笑容，推门而入。办公室相当的宽敞，朝南面是一整排的落地窗，沈北集团的办公大楼位于江州CBD中心，从落地窗俯瞰，嘉陵江的美景尽收眼底。窗前一排泛着金属光泽的花架，那花架上摆放着数十盆的洋桔梗，桔梗秋日开花，每到花儿盛放时，满室馨香，让人不禁怀疑莫不是来到了花店。此刻一个高大年轻的背影正忙碌地给花儿浇水，剪去乱枝，还时不时地用手拢拢那花束。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手握江流喷百花，缤纷五彩种云霞”的人竟是这几年叱咤商场，江北省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的——沈北集团总经理沈默。

“老大，这桔梗今年开得格外漂亮，您真是生意做得好，花也浇得好，文武双全。”方旭拍着马屁。“少废话，事办得怎么样”“老大，您对于我那就是刘备之于关云长，只要是您吩咐的我无不尽心尽力，这几年我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方旭跟个小媳妇似的絮絮叨叨，沈默不耐烦了：“方助理，你是在提醒我给你升官加薪？”方旭知道老大这是要发火了，赶忙垂下头正儿八经的说：“沈总，画没买到。”“怎么回事”“被别人抢先了”“你是怕我不给你报销吗？”“怎么可能，老大！”方旭绘声绘色地把昨天在画廊里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还不忘多次重申两个姑娘的美貌。沈默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到老大渐渐皱起的眉头：“你确定那女孩子就是画里的姑娘？”“百分之百确定。”“她男朋友买走了画？”“是的，通过他们的谈话，那男的好像叫什么松阳......”

苏卿，苏卿，你终于回来了是吗？沈默苦笑。良久，他望着窗外的天空掷地有声地说道：“方猴子，画展举办三天，你就去北城出差三天，一切差旅费公司报销，包括你之前买画的费用，另外每天五倍的加班费，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在周末把左笑笑约到北城一高。”方旭乐坏了，这难道是因祸得福吗？不仅有奖金，还能约美女吃饭，简直是美差啦。不过，老大既然认识画廊的主人，干嘛不直接问她要画呢？但是想到自己可以公费追美女，立马把所有的疑问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屁颠屁颠跑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路上受到诸位同事的热切注目，平日里那几个趾高气扬的美女也对他是笑容满面。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方旭得瑟地步入电梯间，只见一个顶着鸡窝头，衬衫扣子寄错的邋遢男子出现在方旭面前的镜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