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抓逃户

“奶奶个熊，哥几个在这儿猫了半天，终于逮到一个！”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形壮实的士兵走过来，看了一眼霍东河，继续道：“我就说，这条路是进洛阳城的必经之路，我们这叫那啥？”

“守株待兔，李头儿，还是您想的主意好！”旁边高个士兵陪着笑应和，还不忘拍一下李头的马屁。

李头转过身，让人把霍东河拎起来，从士兵手里接过一盏灯笼，在霍东河面前晃了晃，见他衣着古怪，不像是逃户，倒像是外邦人，便问道：“小子，你是外邦人？可有过所？”

大唐繁华开放，有许多外国商人来华 ，《唐律疏议》规定外国商人取得入境通行证过所后即可往来通流，自由贸易。

“过所”，霍东河哪有那玩意！

他下意识地摸摸口袋，心说：“身份证我倒是有，可惜穿越时没带出来，要不给您报一身份证号码?”

看着眼前一众兵士，他挠了挠头，冲为首的李头说道：“额，几位军爷，我可不是逃户，也不是外邦人，我就是隐居在老君山的本地人呀！”

“那你有没有手实？”李头又问道。

霍东河茫然地摇了摇头。

“公验呢？”

“也没有……”

他说的是什么，霍东河大概知道跟“过所”一样是个证明身份的东西。

“没有，通通没有，我就是个时光偷渡者呀。”他心里暗暗叫苦。

看他的样子，李头突然嘿嘿两声冷笑，回头对他旁边的士兵说：“既然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黑户，我们带走，送到林员外的庄上，当逃户处理吧。”

“弟兄们累了一天了，就到林员外的庄上歇歇脚吧。”李头一挥手，和兵士们押着霍东河上路了。

林家庄，距离洛阳城三十里。

老庄主林道辅已年过七十，虽须发皆白，但双目炯炯，精神矍铄，看起来十分硬朗。

晚膳之后，他正在偏厅胡坐喝茶，旁边陪着的是一位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戴着玄色幞头，枣红色外袍，领口滚着黑边，面容苍白清瘦，颌下一绺长须，正是他的小儿子林逢春。

父子俩一边喝茶，一边谈论今天发生的事儿。

林逢春神态恭敬地说：“阿爷，今日柳家的那个丫头来退婚，真是气人，不过是河东柳家的旁支，我林家哪一点儿配不上她，”言语中颇为不忿。

林道辅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缓缓说道：“虽是旁支，柳家毕竟是名门大族，我林家起势晚，根基未深，你大哥又走得早，这几年全靠你侄儿奔走。”

他顿了顿，又道：“要不是宫里梅妃娘娘照应，林家的生意也不会做到长安，我们乃商贾之家，柳家是名流，岂会看上我们？”

“阿爷说得不错，我们当年之所以跟梅妃娘娘求下这门亲事，也是为了林家的将来。易之常年在外行商，耽搁了婚姻大事。”

林逢春说完重重的咳了两声，喘了口气说：“都是儿子不成器，比不得侄儿，不通此道，帮不上什么忙。”

提起他的侄儿林易之，林逢春不禁面露愧色。

林家有二子，长子林逢珉已经故去多年，小儿子林逢春自幼身体孱弱，一直在家中调养。

长孙林易之十七八岁便开始在外奔走，打理林家胭脂水粉的生意。

少承父业，为人精明，表姐又是宫里得盛宠的娘娘，走到哪儿都有人照拂，如今香脂林的招牌稳稳立在两都，无人不知。

这份家业，林易之功不可没

林家虽是豪商巨贾，富甲一方，但封建社会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林家人总是觉得自己社会地位低下，所以才想给林易之求取高门大户联姻。

哪成想，好不容易求来了河东柳氏的旁支，还未迎娶，人家姑娘今日亲自登门来退婚。

老爷子既不想答应，又不好得罪，只好推说孙子不在，自己不能答应，赶紧派人去洛阳告知林易之。

眼看着天黑了，还不见林易之回来，只得一路派人跟着柳家姑娘，摸清她的行踪，再想办法挽回。

一名管家模样的黑衣仆人，穿过回廊，绕过独立的中厅，来到偏厅，躬身报：“老爷，镇将府的李头和几个军爷，抓了一个逃户，说要安置在咱们庄上，此时正在前厅等候。”

林老爷听闻不敢怠慢，他家既是商贾，也有良田百亩，少不了佃农耕种。

赋税是州县的职责，镇将专司缉捕盗贼，唐朝还没有捕快这个职业。

唐朝一直存在逃户的问题，逃户被抓到，多以安抚，就近分给地主，继续务农，接受分配的地主也乐于接受。

霍东河被几个士兵推搡着来到林府大宅，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豪门，倒也没被惊到，毕竟现代的富丽堂皇的建筑见多了去了。

他知道自己大概要被送人做黑工，在这儿，他是一点儿人权都没有，还是想想怎么自救吧。

络腮胡子李头和几个兵士紧紧看着他，总不能跟他们肉搏，自己那身手，唉！还是算了吧！

总是逃也不是办法，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危险。

“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吧……”霍东河在心里默默打定主意。

没过多久，出来一位老者，估摸着已是古稀之年，须发如霜，但精神十足，正是林家的老家主林道辅。

林家富甲一方，又是皇亲，李头虽是官兵，但见了林老爷，还是非常恭敬，上前去见了礼，指了指霍东河，说明来意。

“李头和弟兄们辛苦啦，请先跟管家到后堂用饭休息！”林道辅跟李头道谢，又示意管家好好招待打点。

李头几个便跟管家走了。

霍东河看着，心想：“这就把我卖啦？”

以往李头带来人，林府自有管事的安排，这次大概是因为霍东河穿着怪异，林老头起了好奇之心，没有立刻打发他，反倒把他叫到跟前询问起来。

“老夫观你不像农人，你是何方人士？”

老爷子说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皮肤白皙，绝对不是常在田间劳作的农人，怕是被李头抓了冤大头吧。

霍东河心说：“俺爷爷是农民，可俺已经不种庄稼好多年了！自从开了化妆品公司，俺的脸，贴了多少面膜才保养成这样，俺可不能去你地里晒去。”

他想好了说辞，对林老爷说道：“老人家，我叫霍东河，从小在老君山隐居，从未出过山，不知外面年月世道，莫名被当作逃户带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