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迷糊书生

他一身朴素的单薄衣衫让身子板看上去有些孱弱,像一个迷糊的穷书生“姑娘坐吧。”

他请我在茶几边的凳子上落座,又转身忙着去沏茶。我打量了一下这里,一个普通的木楼,角落处有楼梯可上,除了木桌凳子,还有几个简单的家具,这里几乎干净到空旷。

他把茶杯放到我的面前,我抬起头对他感激的一笑“走了这么久,确实有点渴了。”

他在我对面坐下“姑娘是来找莫尘莫神医?敢问姑娘是？”

“我是他的弟子,名唤沧音。”

“啊,不知是神医弟子来访,失敬失敬。”他这样子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大惊小怪了。

“师父来信说他在此地,让我来寻他。”

他又啊了一声,站起身来“姑娘请稍等。”

然后便转身到那几个破旧的木柜子里翻箱倒柜找了一阵子,将一个和之前莫尘给我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信封交给了我。

“这是他留下的信,说如果他的徒儿来造访便将此信交给他的徒儿。”

我接过那个信封,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吾徒音儿,长途跋涉多有艰辛。为师忽思起要事,不得不先行辞别。不见吾徒,心中甚是苦痛。为师云游时日,吾友暮白之病交由你全权看护。为师相信音儿之能,望早日相见!

“……”(死老头,下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等着…)我压住了心中的怒火,才让那张信纸免于被撕成碎片的下场。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人跑出去浪而且把麻烦丢给了我！我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那白衣小哥看着我怒火中烧的样子瑟瑟发抖。

“姑、姑娘?”

我问“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三天以前。”

老头子有本事你别让我找到你。在心里将这个臭老头子来回虐了几遍,我这才把目光放到男子身上“你是师父信中说的暮白公子?”

“正是在下。”暮白点头。

“请问公子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神医曾对在下有过救命之恩,他前几日前来,正是给在下复诊。”暮白说道。

“他可有说过是否会回来?”

莫白摇摇头“没有，神医神出鬼没,上一次我见他还是五年前。前几日也是说走就走了…”

我这个师父确实神出鬼没,只要他不想被人找到,那你掘地三尺也定是找不到他的。

见我犹豫不决,他提议“姑娘,今日天色已晚,如果姑娘不嫌弃,大可在这里留宿一晚，我这里空房也多，有何事可以明日再说。”

“也好,那便打扰公子了。”既然师父将此人托付给我,那我也不能就这么跑了,当夜我书信了一封,飞鸽传书给了鹤尘。

日出之时乃是阳气入体之时,经过一夜的休息,体内的浊气已被排出,清晨最适合这诊脉，今日先歇下吧。

入夜，睡前,例行将寝室收整了一番,把放在架子上的书摆放整齐。又将书架上的一小盆手掌大的仙人球拿到桌上烛灯边,满意一笑“这里暖和些,你应该就不冷了。”

别一边。“这几日夜里更冷了,给她准备两床被子也不知够不够用。”他弯下腰,像是要准备吹熄烛火歇息。一道寒光蹭着他头顶而过,钉在墙板上,入木三分。

暗器带着一张纸,上面是朱砂书写的四个血红的字。他伸手将它从墙上取下,随手丢入一旁的炭盆里,搓着手关上了窗“晚上的风还真是大,明天要去多添置些炭火了。”

浇灭炭盆,熄了烛灯,这才慢吞吞地爬上床,给自己掖好被子,美滋滋地睡了过去。

作为医女的习惯让我很早就醒来了,我来到了大厅,暮白似乎还没有起来。大厅里有一些书架子,上面的书整齐地摆放着。

这些书好多竟然都是市面上已经绝本了的话本子,还有诗歌、经文“这是!已经失传的《黄帝经》!这个想来也不会是真迹吧。”

过了半个时辰,暮白起来了,我给他切了脉。此人的脉象软而浮细,软脉乃病发之兆,若无病,也是因人过于虚弱。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虽说皮肤生的比人白皙,可面色中透出点点红润,眼白和唇色也无暗沉,倒不像是要患什么大病。

再细细一探,在这软脉之下,时不时会传来一阵较强的浮动,好比深水下的岩浆,在那接近于死的平静下,蕴藏着无限的能量。真是未曾见过的脉象。

“你以前可有受过重伤?”

“不瞒姑娘说,我早年上山劈柴的时候,看着山崖间有一株很漂亮的小花迎风而立,想要接近看一看,结果没看到脚下,从山坡上滚下去了。”

“……”

“神医用神药救了奄奄一息的我,这才挽回一命。”

我有些无语“那朵花到底多好看才能让你看的从坡上滚下去…”

“惭愧惭愧,我生来就反应慢一些。”

“……”（这叫迟钝)“当时师父给你开了什么药?”

“这个…他只说是自己炼制的独家秘药。”暮白拿出药方。

老头子的确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独家秘方，石蒜,鬼白根,犀角。奇怪了,这些都是温寒性有毒的配方,此人体寒,为何师父还要寒上加寒?

老头子既然开口让我照看此人,那我装个样子也要在这里照看几天。

本以为他身子板这么瘦弱,定是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不料他每天精神抖擞活蹦乱跳的。

我决定观察他一段时间,若没有大碍我便赶紧去玄剑山庄寻找淮锵。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发生在我在暮白这住了快一个月的那天。

我每天都看着他把他的那些书从楼上搬到楼下,又从这个柜子倒腾到那个柜子。

“你每天这么折腾到底是在干什么?”

“阿音没看出来?我这里是卖书的。”

(还真没看出来,还有那个阿音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书都是你从哪搜刮来的?”

“有的是我趁着大户人家清理旧书的时候收集的,有些是作为报酬拿到的。不过最近不知是不是天冷了,生意难做。”暮白说道。

“……”(这个书店究竟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倒闭的?)

“还不如直接到市集上摆个摊子卖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