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听话就滚

经过短暂的震惊，莫离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她强行压下心头火，脑袋里飞速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

整个院落静悄悄的，没有往日的热闹，这时候都忙着准备几天后的大婚，应该很喧闹才是，可是现在连树叶抖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他把院子围了。莫离暗想。

现在的局势对莫离极为不利，可用的人只有一个丫鬟，不知道拓跋绰有没有参与进来，要是他也站到了对立面，那可真是无力回天了。

就算沦落至此，在气势上也不能输，莫离直视着哥哥的眼睛，把自己的不甘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谋划了多久。”

莫分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随意揉着手里的书信道：“不到半个月。”

“我不信。”

莫分无力地扯扯嘴角，他是真的想笑给妹妹看，只可惜他现在心跳得慌乱，眼前一阵阵发晕，“家里那些老头子，明里暗里敲打我很久了，毕竟古今中外哪有女子继承家业的？不过我把他们都压下去了。后来你居然在当选商会首席后当场现了女儿身，害他们丢尽了面子，我们莫家让女人骑在男人头上也饱受诟病，伤了莫家的声誉，这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了。而且自那开始，你越来越狂妄自大，不复当初的谨慎干练。或许你是个开疆拓土的良将，可现在莫家需要的是能守业的人。”

说完了这一大段，莫分不住地喘粗气，俨然有旧疾复发的迹象。这身病在御医的调理下好了七八分，结果这几天和妹妹吵得上头，身子一下子坏了。

莫离眼见着莫分的嘴唇由白转乌，随即长叹一声，幽幽问道：“为什么不吃药。”

“你的药不治我的病。”

“那又为何跟我争。”

“由着你，莫家就完了。”

“完了？！”莫离实在忍不住了，“没有我，我们家早就被几个叔叔瓜分了！现在咱们家是狄渊首富，不用再谨小慎微了，哥哥！你说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我害了莫家！”

“如果你跟以前一样谨慎，步步为营，我可以继续帮你压着那帮老东西，可是自从你自作主张点破身份之后——”莫分的身子滑在一边，精神愈发不振，“你自以为超越世上千万人，可以一己之力打破天地间的规矩，我理解这是你压抑多年的爆发，也很心疼你，可是我必须在你犯大错之前阻止你。”

“现在攻城略地的好时候呀！用你的温吞策略何时能成事！”

“不必说了，现在你有两条路，第一，跟其他女子一样深居闺中，由我给你说个王公贵族嫁做正妻，从此一步登天，保一世荣华富贵，第二，两手空空离开莫家，从此咱们两不相干。”

知道这是最后通牒，莫离反而平静下来，她还是凝视着哥哥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看出一丝丝良心不安，然而这终究是徒劳。他们是双生子，骨子里有着一样的狂傲，说出口的就是不容改变的决定。

至于这两个选项，对莫离来说没有本质区别，她一定要从眼前的男人那里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所以到底选哪条路，完全不用思考。

东厢房内，拓跋绰以一种不符合身份的规矩姿态坐在一边吃点心。一碰就掉渣的山楂锅盔被他轻轻夹在手指中间，轻轻咬下一点用舌尖在上牙膛抿开，等甜香在口中蔓延开再尝一口上等茶叶顺下去。

刚刚莫分管他要了几个人，带着去了莫离的别院，说是有大事要办。莫分的要求他从不多问什么，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了，只不过这次他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只好用美食缓解不安。

一块点心吃完，莫分才回来，他几乎累瘫在滑竿上，嘴唇透着青紫，呼吸却细不可闻，大夏天穿这么多出去，回来身上半滴汗也没有。看莫分这样回来，拓跋绰赶紧把西域弄来的乌枭油丸倒了一颗放在他舌下，直到他唇色恢复正常才把他搀下滑竿。

“帮我退婚了？”拓跋绰问得很小心。

莫分略做沉思，刚才那番作为到底算不算退婚，想到最后他点点头。

“太好了。”拓跋绰差点蹦起来，“阿离这次太离谱了，这么大的事都不问问我本人，直接就开始搞事情。其实吧，咱们的关系本来不用多说，她聪明漂亮，本座高大威猛雄霸一方力大无穷打遍天下无敌手，真的绝配。说实话，入赘我都能接受，真的不骗你莫分，哪怕是入赘都行。可是她跟她那个丫鬟说她是要娶男妻啊！这个绝对不行。”

莫分嘴角动了动，表示自己在笑。

“真的退掉了吗？”

“真的。”

“用不用我去跟阿离解释一下，我不是不愿意，她换个说法我就愿意了。”

“不用了，我连阿离一起退掉了。”

拓跋绰呆在原地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最后也没想明白莫分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幅努力思考的样子让莫分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时候拓跋绰还是隔壁山头魔教里的小魔兵，顶着一张又精明又老实的漂亮脸蛋跑来莫分房里偷吃的，嘴里塞满了剩饭还在努力和莫分搭茬。莫分这才明白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有个好身体好性格，总得有哪里欠着点，比如脑子。所以莫分从不跟他解释什么，反正也解释不明白。

莫分一直等到歇过来了，才再次开口：“你得送我回京治病，再不回去你就得给我送葬了。”

拓跋绰点点头，继而反问：“阿离那边怎么个打算？”

莫分低头看看手心里支离破碎的书信，良久，那双狐狸眼流露出一丝笑意：“我有了个新打算，你得帮我传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