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礼要求

第二章

刚到下午林青又带着一群人来了。这次一起来的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很有礼貌地跟叶家母女见过礼，就对小六儿说：“六公子啊，张嬷嬷来接你了，跟嬷嬷回去好不好？”

小六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拉着叶蓁蓁的手说：“我要姐姐。”

张嬷嬷没办法，转身跟林青商量了一会儿，又回来对叶家母女说：“叶夫人，我家六公子实在离不开你家姑娘。你看这样行不行？让你家姑娘随我们回去，可以吗？”

徐氏没想到他们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脸迷惑地问：“让我女儿随你们去哪儿？去做什么？”

张嬷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家公子的意思是……是让她随我们回京，就做六公子的丫鬟……”

还没等张嬷嬷说完，徐氏已经被气得浑身筛糠了。她颤抖着手，指着林青和张嬷嬷等人，“你们，你们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是吗？我家虽然穷，可还没到要卖儿卖女的地步！你们给我出去！”

徐氏的反应明显超出了林家人的预料。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镇北将军府虽然不能跟宰相府比，可是想进府做丫鬟仆人的也大有人在。一个家丁鄙夷地哼了一声，指着叶蓁蓁说：“假清高什么呀？她不做丫鬟，难道还想嫁给我家公子，做我林府的少夫人？”说完竟又指了一下林青。

“不要!”还没等别人说什么，小六儿突然脆生生地喊道。只见他站在叶蓁蓁前面，伸开双臂对着林青大喊：“姐姐才不要嫁给哥哥！姐姐是我的！”

空气好像突然凝固了，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盯着林青。林青彻底无语了！他只不过想把这个弟弟弄回家，怎么现在弄得他好像成了欺男霸女的恶棍一样？他张了张嘴，想发作却不知道该冲谁，又羞又气憋得脸通红，一跺脚出去了。

张嬷嬷见气氛实在尴尬，谈话没法继续了，只好告了声罪跟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看着他们走远，徐氏松了一口气，差点瘫倒在地上。叶蓁蓁连忙扶她坐在椅子上。

徐氏抓着女儿的手说：“儿啊！让你受委屈了！”说着就落下泪来。

叶蓁蓁克制着心里的情绪，反过来安慰徐氏：“娘，我没事。”

徐氏哭了一会儿，又气愤地说：“都怪那冯家背信弃义！要不是他家悔婚，你何至于受这样的侮辱？”

叶蓁蓁蹲在母亲膝前安抚着：“娘，这事都过去了。您就别生气了。”

徐氏摸着女儿的脸，越看越心疼：“都怪娘识人不明。当初看你大师兄天资高又肯学，想着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谁曾想……”

叶蓁蓁苦笑道：“娘没看错啊！大师兄中了举，现在可不是前程似锦吗？”

“哼！好个前程似锦的白眼狼！要是知道他这样，当初还不如订你别的师兄呢！”

叶蓁蓁被逗乐了：“哈哈，娘是不是觉得我是仙女啊？说的好像所有师兄都抢着娶我似的。”

徐氏看女儿笑，也笑了。笑着笑着，又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啊，你小的时候你爹常常提起，说他的一位故人曾想跟咱家做儿女亲家的……”

“娘，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爹说是他年轻时的朋友，现在算来怕是得有二十来年了……”

“哈哈，那时候还没有我呢！再说，要是他家生的也是女孩呢？我们俩谁娶谁啊？”叶蓁蓁故意说着不着调的话逗母亲。

徐氏果然故作嗔怒地戳了一下女儿的脑门。

小六儿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叶蓁蓁后面，完全没有再次被家人抛弃的自觉。拉着叶蓁蓁的手一本正经地说：“姐姐，我是男孩，我娶你！”

叶家母女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傍晚时分，村长媳妇来了。她一坐下就单刀直入：“大妹子，有个事儿我来跟你知会一声。前两天族长找我们当家的商量，说等秋收过后要把你家那二亩地收回来……”

徐氏一听就慌了：“这是为什么啊？没了地，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

“唉！大妹子啊，你应该知道，那地是族里给私塾先生的补贴。现在叶先生没了，马上要请新先生来。按说呢，就算现在收回来也说得过去。但是大家伙都念着叶先生的好，也知道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才……”

徐氏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心里最后一点指望也没有了，她现在都欲哭无泪了。

村长媳妇看她这样也叹了口气，“唉！我想，蓁蓁已经想到这一层了，她没跟你说？”

徐氏木然地摇摇头。

村长媳妇用手帕按了按眼角，说：“原本呢，我们当家的想等到秋后，找几个后生先帮你们把地收回来再说。但是我听说了今天下午的事，想着别让你错过了机会……”

送走村长媳妇，天已经擦黑了。徐氏正要栓院门，翠巧娘忽然从暗处窜过来，吓了她一跳。

翠巧娘也不进院，只扒着柴门问徐氏：“叶家嫂子，下午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是咋想的？”

徐氏现在整个人都麻木了。看着翠巧娘，脑袋里却嗡嗡的响。

翠巧娘见她不出声，就自顾自地说，“虽说当丫鬟说出去不好听，但好听能当饭吃吗？我都打听了，这林家的丫鬟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工钱呢！都赶上我们当家的赚的多了！”

天色有点黑看不清徐氏的脸色，她想了想，说：“我知道你心疼蓁蓁。可我听翠巧说，蓁蓁要给她爹守孝三年，到时候她都十九了……”

她说了这许多，徐氏却一声不吭，也自觉没趣。却还不死心地说：“树挪死，人挪活。蓁蓁留在这刘家村，就一定有好出路？现在家里也没个男人，自己不去挣，将来能依靠谁？”

叶蓁蓁把小六儿哄睡了，出来见母亲面无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样子，把她吓坏了。忙扶母亲到卧室躺下，给她倒了杯水，问她是不是病了。

这一天经历的事都赶上以往一年的多了。徐氏浑身像要散架一样，喝了水似乎缓和了一些，就叫女儿坐下。她想了又想，开口却说：“儿啊，要不……要不你就别守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