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嫂子,快回家吧,你家小秋快不行了!”
田小莲飞快地从桥那边跑了过来,对着河边洗衣裳的方清清说。
“什么?”
哗啦啦的河水,声音太响,方清清没有听清田小莲说什么。
田小莲停下来,气喘吁吁,好一会儿才说,“清嫂子,小秋撞墙了!”
“啊,小秋怎么撞墙了?!”
方清清吓得脑袋发懵,她的身体往后仰,一不小心就跌倒在地。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此刻的她快要临盆了。
“清嫂子,你没事吧?”田小莲吓坏了,赶紧伸手去牵方清清。
方清清顾不上肚子上的隐隐作痛,伸手就去抓田小莲的手,挣扎着起来。
田小莲用力牵了几次,方清清纹丝不动。
方清清用左手搀扶着地,侧身一使劲才爬了起来,东西也不拿了就往家里赶去。
“清嫂子,你的衣裳还没拿!”田小莲喊着,方清清已经跑到桥那边了。
田小莲赶紧蹲下来把石头上放着的衣裳放在木脸盆上,抬起脸盆就往前跑,“清嫂子,你慢点!你等等我!”
方清清感觉肚子不太舒服,加上跑的太快,气息有些不稳,考虑到肚子里孩子安全,她赶紧停下来。
一想到自己的小姑子田小秋撞墙了,不知道此刻怎么样了,方清清就顾不上自己,飞一般往前跑了。
“清嫂子,你还有身孕,别太快了!”
田小莲在后面追了上来。
“小秋怎么会撞墙?”
方清清边跑边侧头问田小莲。
在方清清的眼里,田小秋是坚强的人,家里发生那么大的变故都没有想不开,怎么过了一个月了就想不开了?
“钟秀才高中举人衣锦回乡了,可他……”小莲被风呛得一口气没上来不得不停下来。
“小莲,你没事吧?”方清清关切地看着田小莲,自家姑子的事暂时放一边了。
田小莲缓和好一会儿急切地说,“他来退亲了!”
方清清想到家里的情况,村里人都避着他们,生怕招惹邪气了。
这钟秀才高中了来退亲也可以理解,方清清不明白的是田小秋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钟秀才退亲后说要娶你的姑姑田银珠!”田小莲一口气上来就说了这话。
方清清听完脑袋嗡嗡作响,造孽呀,怎么又扯上他们了。
田小莲缓和一会儿继续说,“钟秀才中了举人在县里谋了一份差事,回来退亲了。可恶的是,他要娶的人是你们的姑姑田银珠。村里人都觉得稀奇,都去看热闹了。”
方清清只感觉头顶有小星星旋转着,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秋一听自己的未婚夫要娶自己的姑姑,当场晕了过去。过了一会儿醒过来了,小秋两眼无神,喃喃自语说不可能,在大家不注意的情况下,往墙上撞去,当场流了很多血,钟秀才吓得撒腿就跑,好几个人来找你,没想到你在河边……”
田小莲一口气把事情说了出来,这家真够乱的。
“小秋!”方清清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担心田小秋情况,这又飞奔着往前跑。
“怀着孕哪还能那么会跑!”田小莲感慨着,吐了一口气又跟着往前跑了。
方清清迅速跑回家,院子里站满了人,都是乡亲们,估计是来看热闹的。
方清清透过人群看到墙边躺着的田小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秋,嫂子来了!”
“快让开,小秋嫂子来了。”
有人眼尖地看到方清清。人群很快让开一条道来。
方清清顾不得乡亲们同情的目光,冲了过去,田小秋安静地躺在那里,额头上撞墙的痕迹触目惊心。
方清清跪在地上拍了拍田小秋的脸,“小秋,嫂子来了,你快醒醒,你不要吓嫂子!”
田小秋一点反应都没有,方清清摇晃着田小秋,“小秋,不要怕,嫂子在,你睁开眼睛看看嫂子!”
方清清始终不敢去探看田小秋的鼻息,就怕没气了。
“清嫂子,小秋不行了!”
人群里有个小姑娘弱弱地说着。
“你胡说,我的小秋不会有事的!”方清清朝着人群吼着。
那个小姑娘看到方清清发怒的样子,吓得惊了一下,咬着下嘴唇有些委屈。
一秒钟后,小姑娘又走上一步,她刚要说话,旁边一个大娘扯了扯她的衣服,让她不要多嘴。
小姑娘看了看大娘,又看了看方清清,低着头退了回去。
方清清喊了很久都没有听到田小秋的回应,她的手抖抖索索地伸到田小秋的鼻子旁。
田小秋的鼻子一点气息也没有,方清清吓得坐在脚上,整个人看起来惊恐万分。
“小秋,你没事的对不对?”方清清不死心地喊着。
“家茂媳妇,小秋去了,你还怀着孕,别太伤心了,小心动了胎气!”
“对啊,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是家茂家唯一希望,可千万别想不开。”
“你们家已经这样了,节哀顺变吧。”
“……”
人群里有几个大娘小心提醒着。
怎么那么吵?
田琳琳感觉耳边有无数的嘈杂声,可是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田琳琳是现代医科大学毕业生,她所选专业是中医。
这天她刚从老中医那里学了腿伤治疗法,兴致勃勃地回家经过一条臭水沟时,被一个人撞了推了下去,没想到就香消玉殒了。
刚巧一道光把她的灵魂吸了进去,遇到了同样死了的田小秋,不知怎么的灵魂转换就成了田小秋了。
又过了一会儿,田琳琳听到了哭声,可她还是动不了,也睁不开眼睛。
突然,她的脑海里似乎闪现了一些属于田小秋不属于她的记忆。
方清清盯着田小秋看了很久,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
周围人原本想说话却闭嘴了。
他们看着方清清神志不清,怕多说一句就刺激到了她,反而害了她想不开。
田小莲跑了进来,把脸盆放在门边树墩上,轻轻地走过来,蹲下来扶着方清清,小心翼翼地说,“清嫂子,你不要太伤心了!”
方清清两眼无神地看着田小莲,“小莲,半年不到,我家就去了大半,现在小秋也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怎么不伤心?”
田小莲难受地眼眶红润,别开头不去看方清清。
“这个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方清清看了看田小秋撞墙的位置,低声说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站起来就要撞墙。
田小莲及时抓住方清清。乡亲们再次劝说,方清清才冷静下来,再次跌坐在田小秋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