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了七天的老绝户

  我有点埋怨我爷是瞎操心，你说这黑灯瞎火的天又不开门做生意，我又不傻没事儿到街面儿上下晃悠干啥。

    我爷出了门，我就倒在屋里头睡觉。

    可前半夜还好，后半夜不知道咋的突然就变了天，我正睡的好好的，屋外头忽然狂风大作，吹着们板子呼啦呼啦的响。

    屋外头隐隐传来敲门的声音。

    我正睡的迷迷糊糊，本来没打算理会，可院里头的大黑狗忽然叫了起来，一点也不落消停。

    “这谁啊，大半夜的，难道是爷回来了？”

    我嘟囔了一嘴，只能不情不愿披了件儿衣服去开门。

    可谁曾想打开门一瞧，却发现门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左右看了一眼，暗骂了一声晦气，可大黑狗不知道咋的叫的更厉害了，它弓着身子，连身上的黑毛都炸了起来。

    “别叫，再叫把你炖汤喝。”

    我瞪了大黑狗一眼刚准备插上门闩，可没成想，我刚转身肩膀上就被拍了一下，我心里一个突突猛的转头。

    就发现我身后不知道啥时候站了一个瘸腿的疤脸老头儿。

    他顶着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就在我身后一米的地方目不转睛的望着我，差点把我的心肝都给吓了出来。

    “老王头，不带你这样的啊，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张嘴就骂了一句。

    这人我认识，他姓王，我们都叫他老王头。

    老王头住在县城边上，平时靠帮县里看水库为生。听说他年轻的时候被当成了四害挨了批斗，所以伤了脸又瘸了腿。

    本来他有一个媳妇，不过听说了十年前就在一场车祸中人没了，无儿无女的老王头儿成了绝户。

    不过这么晚了，他来我们家干嘛？

    只是我问了半天，老王头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眼珠儿好像不会转了是的，就那么一眼不眨的盯着我。

    我暗骂了一声神经病，刚准备扭身关门。

    “我找你爷。”

    老王头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打小在县城长大，以前也见过老王头儿不少次，也听过他说话，可今天不知道咋的，这老头儿的声音却说不出的古怪，就好像舌头捋不直是的，语调没有丝毫平仄。

    “我爷不在，你要有事找他就明天再来。还有，老王头儿啊，这黑灯瞎火的你腿脚也不灵便就少在外头走。”

    “赶紧回去吧，这事儿我回头跟我爷说，再不济我帮你忙也成，赶紧回吧。”

    我本来就困，一点都没耐心，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好脸。

    我随口应付了几句就要关门。

    “你说.....你帮我？”

    不知道怎的，王老头二一听这话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有点刺眼。他举起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力道很大，攥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龇牙咧嘴。

    这老绝户这么大力气？

    而且我发现老王头的手冷的很，就好像是刚从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冻过是的。

    不过我爷没多想，只能继续打着哈切应付。

    “你撒开，撒开，哪有你这么求人的。”

    “行了行了，我帮你，我帮你还不成么？不过今儿太晚了，明天成不？这都几点了，赶紧回吧。”

    我说完，老王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啥话也没说就往外走，这老王头儿也不知道咋的了，双腿好像不会打弯是的。我暗骂了一句神经病刚想转头关门，去发现刚刚老王头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一滩水渍。

    今夜是个大晴天，虽然刮着大风，但这水哪来的？

    我也没多琢磨，插上门闩就回屋睡觉。

    这一觉我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晌午才醒来。确切的说是被肉味给勾起来的，我睁开眼跳起来就想去尝一口，可身子还没挺直就哎呦一声倒了回去。

    我感觉身体昏昏沉沉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乏得很。

    再瞧锅里头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好似都没了胃口，一点都不香了。

    “你这娃咋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我爷不知道啥时候进了屋，他正搬着柴火走进屋照常埋怨了一句，我缩了缩脖子没敢顶嘴，可我爷朝我看了一眼，手里头抱着的柴火就全掉在了地上。

    他一个健步就冲到我跟前，盯着我的脸，眉头皱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连问我爷咋了。

    “还问我咋了，我说小南天，昨天你是不是没听爷的话？你自个儿先照照镜子吧！”我爷拧着眉头把镜子往我跟前一竖，然后就在我脸上抹了一把。我疑神疑鬼的朝着镜子上一瞧，整个人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我的脸黑的吓死人，一张脸就跟死人脸没啥区别。

    尤其是一双眼眶都陷了下去。

    在我眉心的地方，有一点黑痣点在上头，眼中连神光都不见了。

    我虽然还没出师，但好歹跟我爷也学了十好几年的本事，当然知道我们这行里有一句老话。

    ‘黑痣遮印堂，出门必遭殃。’

    我他娘的这是中邪了啊。

    我连问我爷说咋回事儿啊，我咋就睡了一觉咋就突然中了邪。我爷皱着眉头瞥了我一眼，指着鼻子没好气的说你问我我问谁。

    “你小子就不是个省心的料，说吧，昨天晚上你到底背着爷干了啥？让你乖乖听话，说一句你就不耐烦，这下好了，啥时候撞邪都不知道，爷这十几年本事都教到了狗肚子里？”

    我爷瞪了我一眼，我心一慌连忙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捋了一遍。可听到来老王头儿上门来找我爷帮忙的时候。

    原来还很淡定的我爷蹭的一下子就坐起来了。

    “老王头？你没看错？”

    我爷攥着我的手，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是啊，咱家跟老王头儿那绝户平时也没啥太多的关系，我还以为爷你答应人家的呢。不过昨天老王头儿挺怪的，具体是哪我说不上来，反正挺怪。”

    “他寻不到你，我为了打发他走，还答应今天给他帮忙呢。”

    我嘀咕了一句，谁知道我爷的脸一下子就青了。

    “你答应了？”

    我点了点头，见我爷脸黑的跟锅底是的我连忙问我爷咋了，是不是我不该答应老王头儿帮他忙，可我爷的脸色更黑了。

    说实话，我跟我爷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我爷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看着他的脸甚至能够看到我爷眼球转动后布满红血丝的眼白，我一下子就慌了。

    可我爷啥话也没说，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直接扭头就进了里屋，连炖在灶台上的红烧肉也不顾了，等到我爷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头攥着一张报纸。

    他把报纸丢在我跟前，我探头瞅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我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在这一刻乍起来了。

    上头是一则意外事故的报道。

    ‘怀安县发生一起意外事故，县水库的打更人王海东因水库涨水意外十足落水。’时间刚好是距离现在的七天之前，而后头还有一张照片。

    上头的人分明是昨天来寻我爷帮忙的老绝户。

    老王头儿.....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