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琴思

宴会结束一会了。鱼贯而出的各式豪车载着家长们和学校领导们都已渐渐驶离酒店。

安静的走序有故事涌动……

莫天一注意吴云歌很久了。

他们同级不同班。吴云歌清逸脱尘自带仙气。可绝不算美得能让他莫少惊艳。

但他迷上她。

记忆里……这自身娇小的人儿却总在督促什么，总在忙碌什么，总在勤勤恳恳的为学校出刊拉稿，挨个抓着催，读书会拉赞助，跑场地不遗余力。为学校晚会，歌曲比赛等等默默的做编排却站在最不显眼处。总看在她在楼道里拖地擦汗的小模样，因为国际学校的也多当值清洁日溜号的落后份子。但却没听见她大声过。可也别问为啥如此低调却被他莫少关注。

那年盛夏。国际高中部第一学期人来人往的教学楼下，就他还和好几个男生一起。她就那么径直过来，主动加了他微信。微笑盈人如和风拂面。三年前。

现在，莫天一就在奇迹酒店顶楼清吧外的阳台上等着她，站很一会了。时不时透过金色雕花的玻璃窗，朋友们三三两两的聚着。有菲律宾女歌手在角落里低吟浅唱…两对情侣在乐声中起舞。

轻脆的冰块撞击酒杯的声音，他转过头。只看见孟娴一个人，手里托着两杯威士忌加冰。

“娴子，这是要灌醉我的节奏么？”

他一如往常的随口调笑，心里却如同这冰块般寒意凛然。

他没有问，他已经知道答案。她拒绝了。

“云歌有事先回去了……”

“来吧，毕业了就快各分东西了。咱俩伤心人共饮这烈酒一杯。算作是为昨天告别，向新生活开始庆祝，好么。”孟娴说着有些微歉然，递了酒给他。

“好，必须好。”

他一口喝完。示意她时。却发现她只端着酒杯怔怔的望向他。眼里却有莹莹泪光，一闪而过。但随即眉头微蹙间一口饮毕。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刻意的低头看看手机。

“先走了，娴子妹妹，亲苦你了，你再玩会。”

他把酒杯放肆的放回她手上，眨个眼睛，不等她回话，径自快步去往车库了。他应当送孟娴先回家的，他想。至少他应该问一声。但今天这气氛让他有些担心。他不想伤女孩子的心。且她是云歌的好朋友。

他希望自己想多了。

想到云歌，他的心揪起来。猛踩一下油门。又急速刹车在斑马线。他越来越担心自己，不再是那个洒脱的莫少。

嗯，她不算他认识过的女生中最漂亮的。他再次确定这一点，她只是一只不知疲倦的小兽。她是国际部学生会秘书长，她是文学社社社长。她是劳动委员。是的，今晚看来。她的钢琴造诣也非同一般。她不矫柔造作。也不盛气凌人。她花许多时间在工作上，可实际上因为他们学校学业要求非常高，大部分的同学校内校外都有课。时间根本不够用的。既需要满足校内基本学业高分，还需要各种国际考试优异，托福，雅思，ＳＡＴ，ＡＰ等等。拿竟赛奖，ＳＯＰ，各种准备。有的人挂名学校职务，却根本只是简历需要。

像她这样，一板一眼的组织节目精致细节，还追上宿舍催校刊稿，认真拉赞助。搬书，还有居然顶替溜号的值日生做清洁……这是个不知疲倦的小傻瓜么。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原因。

无论如何，她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也是这个时候他开始注意到娇小玲珑的吴云歌。

她提一大桶水，拖教室外宽阔的走廊，显得有些费力…天一感觉开始无端的心疼。当时的校花前女友走过来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他才转身。

“人家做清洁有啥好看的，女友嘟着嘴。”

“她不是你们班的么，我记得你今天值日，可以走了？”

莫天一假装着淡定的询问。

“哎呀，有愿意显摆的，让她干嘛。她老想让我们争拿什么红星班级。谁希罕哪。我在家里也不拖地的，这不刚擦了黑板了，也算交差，别管了。今天有好电影么。”

一年过去了。

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后来他找机会跟校花分手了。再后来又认识了某校打网球的白衣小天使。后来。。他总不缺贴上来的姑娘。他也总是温存大方。

引用一句特俗特渣的话。

可惜没人能走进他莫天一的灵魂。

他想要成为她的正式男友，聪明如他可以想像到她的顾虑。她不可能真想拒绝他，她看他时脸色微红，可从不接近。即便他在朋友圈故意放出消息他想追她，她反而更加疏离。她是个只知道学习和工作的傻子么？他有时恨恨的嘴角微咧。

“她是个傻子么？瞧瞧云歌儿那股傻劲，还非要送她去美国念书。她选的什么专业，她想过未来咋样吗，你教育的好女儿。有什么用？”老吴正在咆哮。

清晨喝咖啡的时间。

楼下有保安正在电话讯问，是否有大件钢琴送到。

妈妈兰馨确认了让送上来，她上个月刚在全国连锁的丽斯琴行订了一台雅马哈新琴，搬来这全是大平层的世贸小区才不到两月，以前的旧钢琴速度和款式都显然有些跟不上现在的水平了。

打包的有些大，要慢慢拆着，她不耐烦等。也不想听云爸的唠叨。只让保姆刘姐看着，自己拐进了书房。又过了好一会。工人让验琴，她方才出来。

只见一台米灰色的三角钢琴赫然安放在落地窗前。美伦美奂，位置都像量身定做的。

刚吃完早餐的云歌穿着粉色的小丝绒袍子，及兔兔拖紧着过来。开心的在琴上抚摸；

好久没有看见她这么笑了，真好看。兰馨想着。

“妈妈，你真好。”

她又坐下来试了试音。

“音色好的呢。”

“是斯坦威。”

当她扬起头仔细看了看金色的铭牌。不由得有些疑惑的望着母亲。

她和母亲在展示厅见到并试过，这样的琴价格一般也是百万元左右。

她们家在别人眼里还不错，实际表面风光，从父母亲的聊天中，自然知道。父亲的生意急需资金上台阶，母亲的事业虽说中看中听却对家庭少有助益。怎么让她的学费和生活不露囧态，已让他们费心周旋。中产之家，又不是专业于此。怎么会购买这么昂贵的钢琴？

送琴的工作人员身着制服，认真调试好，再确认没问题后，一边拿着单据让签收。一边另外拿出一个浅灰色大信封说这是我们董事长夫人的给您的一封信。

云歌家长：

非常冒昧送这款琴到府上，望笑纳。在典礼上看到你家云歌完美的演奏后，我们琴行新到的一款琴非常适合您的女儿。我们的孩子是同学。希望有机会两家人也成为好朋友。

                                                                  ———————莫天一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