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启灵仪式（二）

三人果然立刻回头望去，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哪有什么长老。

   心知被骗的三人再回头时，那小子居然跑得只剩个拐弯时的背影。

  “追！”高个灵童何曾被这样戏耍过，气恼之下叫道。

  于是四人就在字山之间追逃起来。

   梦长虽然先机得快，却比不上那三人强壮，奔跑中渐渐快被三人追上，再加上会突然滑动出现或者消失的字山，着实狼狈不堪。

  眼见又一次差点被抓住，梦长扭身一歪，堪堪躲过高个灵童的手，窜进两个字山中间的通道，正要奔出时，那出口竟然又突然出现一个字山，正好挡住他的去路！

  这下真是无路可逃！梦长来不及止步，也无处拐弯，身体像炮弹一样，砸向前方新出现的字山。

   没有预料中会发出的碰撞的轰响，梦长“噗”的一声，像一个没有实质的小泡泡，融入了另外一个巨大的泡泡，倏地消失不见。

  留在原地的三人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白”字疑惑不解。长老说过，寻找自己的名字只会有两个结果：一，和字山建立意识链接，收服它，成功；二，被字山的巨力挤压出圣地，失败；没有第三个选项，可眼前这个小子怎么会消失在字山里，是被挤压出去了？还是被字山给吞噬了？

  三人明显有些心虚，要是这小子真是被字山给吞噬了，长老们的怒火可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半晌，高个灵童终于开口：“快走！我们什么人都没有见过，族训第三条，禁止欺压同伴，今天这事儿说出去就是个死字！你们可给我记住了！”高个灵童死死盯住两个同伴，语气凶恶。

  胖子灵童和面黑灵童急忙点头不辍，跟在老大身后慌张地快步离开。

  四周又安静下来，又有些字山无声地滑动过来，滑动过去，唯有那个巨大的“白”字，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一般。

  梦长做了一个梦。

此刻，他正身处于一片虚无当中，入眼是无边无际的深蓝，而他自己的身体，像是没有实质，在这片深蓝中漂浮着，似被冰封在蓝晶中的虫。

此刻，梦长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应该叫：梦—长—白。灵族统一的姓氏，加上他找寻的两枚字符。因为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枚新的琉璃字符，一个小小的“白”字，入手有温暖的触感，能让他心里的惶恐稍减。

梦长白激动着：“双字名！我也是双字名了！也可以入读圣都的灵童学院了！一定能够得到更专业的魇画师教授！”

欣喜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可下一刻突然出现的闪电又让他吓得灵魂出窍！

只见一道闪电无声地出现，瞬间划过他身前的虚空，像一棵庞大榕树的根系，无声地，迅捷地生长，甚至有一根从他面门掠过，带起他散落额前的几缕金发，并削落 。 

梦长白却对这差点就削掉他脑袋的危险毫无所觉，因为他还来不及觉察到危险就看见了那让他魂牵梦绕一生的景象—一只洁白如玉的小巧的女人的裸足，随着闪电的降落而降落！那足轻轻巧巧地落在闪电的尾部，仿佛是踏着闪电出行的天女的足！

那是怎样完美的一只玉足啊！浑圆细腻的足踝，玄月一样的足弓，小巧精致的脚趾头，晶莹剔透的指甲和粉水晶一样的淡红月牙，“真是美啊……”梦长白长大的嘴巴凝固成O型。

这只足，比羊脂白玉更细润，比雪花纷飞更轻灵，比桃之夭夭更魅惑，比沙漠甘泉更甜美；这一只足，在这个只有十岁的懵懂男孩的心上轻轻一点，一阵灼热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他感觉到他的耳朵上那颗红痣燃烧起来了，像烈焰蔓延开来，沿着脖梗，沿着肩头，直扎左胸！

“啊！”梦长白一声惨叫，猛然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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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不知名的世界，一座荒芜的山坳里，一间废弃的破败古庙上空，也同样出现了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轰”一声炸开破庙的屋顶，将泥塑的神像瞬间劈倒！

神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所塑，残破脱落得已经露出了原本由黄泥土和稻草做成的泥坯子，哪能抗过这巨雷轰顶，立刻就垮掉成大小不一的黄泥巴块。泥块的缝隙里，有一些当初建造时装藏用的东西，已经看不出当初装进去的光鲜颜色，灰扑扑脏兮兮的像是垃圾。

又一道闪电亮起，垃圾里突然反射出一道幽绿荧光，也是随闪电转瞬即逝，鬼火一样。

大雨随后落下，雨声掩盖住了破庙里刚响起的哭声，新鲜的婴儿的哭声。

有人从山坳入口疾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嘟囔着：“这是什么鬼天气！好好的朗月星空怎么会打雷下雨？幸亏我知道这有间破庙可以避雨，不然道爷我还不得泡水里一晚上！”

原来是个身穿破烂道袍，头戴发白道帽，身背褡裢的老道士。

老道一个人行走在这荒山野岭的，也不害怕，见到这可以避雨的破庙竟然毫不犹豫地就要推门而入，却又在下一刻顿住了！

有婴儿的哭声从门缝里钻出来，在大雨声中，悠悠地，像野猫叫。

老道士背心一凉，心中暗道：“这哭声诡异得紧，莫不是山精作怪？”待要不理自去，却又停步暗忖：“万一真是个被人遗弃的，遇上我也是因缘，若不救他一命，祖师也会怪罪于我，罢了罢了，且看过再说。”

于是不再迟疑，伸手推门而入。

庙里黑洞洞的，老道点燃火折，就着微亮的光，顺着哭声，摸索着寻到佛台下，便看见一堆乱土块中，躺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正挥舞着双手双脚，咿咿呀呀地哭。

  老道顿时心生怜爱，也不再管到底是人遗弃，还是山精树怪，急步走过去将那小小婴儿抱起，揽入怀中。

  微亮的火折子的光线下，一个小女娃止住哭声，黑亮的瞳仁被泪水洗得干净剔透，望着老道露出灿烂的笑，眉心中竟然有一朵含苞的莲花。

 老道的心瞬时就软了，连带着声音也是柔软的：“好一朵亭亭白莲，我既然是在这山中看见的你，你便叫“山亭”吧。”

  小女娃仿佛听懂了老道的话，立刻“咯咯咯”的笑起来，银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