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见

苏城等人在偏殿等候多时，期间卫国人对他们不闻不问，甚至连个端茶倒水的宫女都不给安排，苏城对卫国如此怠慢的行为感到怒火中烧。“卫国太不把我们帝丘国放在眼里了。”

长孙正德见苏城气急败坏的样子皱紧眉头，“我等以战败之国的身份前来，自是少不了卫国的刁难。你安分一点，别坏了我们的大计。”

“知道了。”苏城收了脾气，闷闷不乐道，“也不知道公子去了何处，初来乍到，可别让人抓了。”

长孙正德见容殇久不回来，不免也有些担心，身处异国王宫还敢随意走动，但又想到大公子武功高强，且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便又安下心来。

“公子自有分寸，你我只需听命行事即可。”

灼华隐藏在王宫隐蔽的角落里，听若水讲宫宴上发生的事。当听到卫王想光明正大的往府里送人的时候，眸色一暗。

查出来的一众探子中虽然明面上没有卫王的人，但灼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越是没问题的人，才是藏的最深的人。

万俟霆觉得卫王怎么着都不会太过分，但灼华深知功高盖主，对卫王，她不可不防。这也是她想参加宫宴的原因之一，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卫王，摸清他对父亲，对摄政王的真正态度。

卫王此举也却实聪明，在这个节骨眼上送人，一方面是想告诉万俟霆自己以前可什么也没干过，让他打消对自己的猜忌；另一方面是想试探万俟霆的衷心。

如果不是若水还真查出了点东西，她也就信了卫王的无辜。

虽然逐一已经将府里的探子找出并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背后明面上的主人们，但若水从撺掇她偷书画的侍女入手，摸出了她是双重间谍的身份，只可惜在她落入灼华手中时，她已服毒自尽。

线索断了，那么怀疑的对象范围自然也就大了。现在在灼华的心里，卫王的可能性最大，倘若是卫王，那他此举就有掩饰之意，掩饰他也在摄政王府里埋下探子这一事实。

其实，对于王与权臣之间，互相在彼此之间安插探子也算是一种平衡之道，那卫王又在极力掩饰什么呢？

想到书信，字迹。莫不是真有谋害父亲之心？

灼华让若水继续回去盯着，自己则趁宫内侍卫都着重分布在宫宴附近时逛起了王宫。

她记得卫王曾有一位盛宠一时的妃子，是太傅宇文席之女，也是卫国三皇子谢哲俊的生母。因其极爱梅花，卫王特意为她在王宫里打造了一座梅园，工程巨大，耗资颇多，梅园精致至极，这份盛宠，不知羡煞多少人。

时值隆冬，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灼华步履轻盈，脑中回忆王宫布局，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来到了目的地。

五福园，也就是梅园的名字。

梅花的花瓣多为五片，有着五福俱全的含义，将其送给喜欢的人有表示祝福的意思。由此可见卫王对这位妃子的喜爱，只可惜红颜薄命，那位妃子早早地便去世了。

灼华一路走来，还未见其花，便先有暗香浮动之感。踏入五福园后，这种感觉尤甚。

灼华在园中漫无目的地逛着，忽然见到假山另一侧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灼华本想躲藏一下，只是对面的人显然也发现了灼华，目光相对，容殇便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容殇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有闲情逸致来这里闲逛，尽管他已经第一时间运起轻功躲藏起来，却还是被对方发现了，可见此人武功高强，与自己不相上下。

强者之间的躲闪向来是没有多大意义的，索性他就正大光明的站出来。当他走进了还不免惊讶了一番。

原因无他，面前之人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着一袭白衣，上锈蝴蝶暗纹，站立于茫茫雪花之中，仿佛与梅花融为了一体。

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只是略微神情淡漠，尤是如此，还是不免让容殇惊艳了一番。

灼华见眼前的男子黑发垂落，眉目如画，眸如辰星。

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

一身暗红色的宫装硬是让他穿出了君子端方的感觉。

这不是卫国皇子的宫装，灼华大概知道他是谁了，但还是询问出声，“你是谁？”

容殇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在下容殇，是帝丘国此次随行的公子。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灼华听了了然，据她所知，帝丘国这次派御史长孙正德和大公子容殇来议和。按照近几年的规矩，他就是帝丘国这次送来当人质的皇子了。

“我是司马叶修之女叶青衣，公子现在不在偏殿等候来这里做什么？”灼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叶青衣？容殇在脑中搜寻了一下这号人。身为即将被送作质子的人，他早就把卫国上至王宫贵族，下至朝中大臣的关系打探了一番。

叶修有两子一女，分别是叶枫、叶轩和叶青衣。只是这叶青衣现在应该在宫宴上，以叶家的地位，断然没有让她离席在宫中随意走动的权利。

看来对方有意掩饰身份。

容殇见灼华盗用他人名号还面不红气不喘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在下初来乍到，竟迷了方向，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了，见景色甚美，便多停留了一会儿，姑娘也是来赏梅的？”

容殇说的，灼华自然也是不信的，“自然，这五福园的风景确实不错，就是不知公子赏出了什么？”

比起赏景，灼华对他来这里的目的更感兴趣。

容殇假装听不懂灼华的深意，就着灼华的话谈起了梅花，“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这便是我对这梅花的感悟。在下见姑娘秀外慧中，不知姑娘有何见解？”

灼华闻言不禁侧目，他身为质子，以后便是身处敌国，自然是要忍辱负重度过此生，孤根暖独回，这个质子不简单呐。

不过，灼华并不打算接话，“我没什么见解，公子还需面见王上，若再不回去，怕是要误了时候。”

容殇一噎，这小姑娘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容殇便请求灼华为他带路，“姑娘也该回宫宴了吧，不如一起，也好为在下带路，免得在下又不小心走到其他地方去。”

装嘛，自然要一装到底。

“男女有别，不便同行。”灼华傻了才会跟他一起去宫宴。

想到他现在谎称自己不认路，这五福园算是卫国王宫禁地，很少有人路过，灼华便让逐一为他带路。

容殇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并没有太过惊讶，向灼华道了谢便离开了。

这时，天上突然下起了雪。灼华站在雪中看着容殇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此人气势内敛，端的是一副温文尔雅之态，但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来这五福园干什么？灼华将五福园探查了一番，终于在假山的另一个隐蔽的角落发现了异常，假山夹缝之间不时有风吹出，内里是实的是可以挡风的，这里面应该是空的。

灼华在附近敲敲打打，直到碰到一块石头，细微的咔咔声响起，灼华心中一动，看来她找到机关了。

随着灼华手腕的转动，假山的一扇石门缓缓地向两边移动，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灼华思索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正当灼华犹豫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灼华当即一个箭步迈入甬道，甬道的大门在灼华进入后也自动关闭。

突然而至的黑暗让灼华不得不在原地停留一些时间，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声音大概有三个人，那三个人在附近转了一圈又匆匆离去，不知具体是干什么的。

三人走后，灼华才回头看向甬道，这时灼华的眼睛也适应了一些黑暗的环境，隐约可以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拐角有微弱的光亮。

灼华小心的摸索过去，待到转角，才发现这微弱的光原来是镶嵌在墙上的夜明珠散发出来的。

灼华一路沿着甬道走，揣测着这里莫不是藏着哪位梅妃的尸身？或者里面藏着什么宝物？

然而漫长的甬道让灼华一一否认了那些想法。

估摸着脚程，灼华在脑中回忆着卫国王城的布局，推测出这应该是一条逃生用的密道。

当灼华走出出口时，果然自己以身处王城之外的荒郊了。

灼华看着身后的洞口，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这五福园原是卫王借宠爱梅妃之名为自己建造的一条逃生密道啊，呵，帝王之爱，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