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还没有到。
凉州城北门已经被刀砍斧凿得破烂不堪,火油熏得乌黑的城墙下早已尸积如山。
城外营帐中。
“一群饭桶,二十万大军十日攻不下一座城,养你们何用。”北胡统帅将手中酒杯砸向跪在下面的几名将领。
一旁男子捋了捋胡须说:“大帅,息怒,凉州城易守难攻,方天明更非等闲之辈,何况他座下五虎将个个天纵英才,也不能全怪他们无能。”
“我不管,凉州城我是一定要得到!”北胡统帅愤恨地说。
“大帅莫急,连日来我二十万大军车轮作战,损失不足两成,但是城中守军只有五万,虽说伤亡少于我军,但是他们消耗不起,再有一战,凉州城必将拿下。”
“此话当真?”北胡统帅眼中放光。
“好,帐下听令,明日辰时,发起总攻,务必拿下凉州城。”
第二日,天色微明,凉州城。
凉州守军众将聚集在城楼上,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北胡骑兵,面色凝重。
为首中间男子正是凉州太守方天明,周围是凉州五虎将,左侧三人是方天明的三个儿子,老大方云卓,老二方云诏和老三方云宇,右侧二人是龙营统领高邦,虎营统领高仪,他们是亲兄弟,乃是方天明结义兄弟高湛的儿子,高湛十年前在与北胡一战中战死,高邦高仪兄弟俩就跟着方天明,方天明视如己出,凉州城百姓都知道方太守有六个儿子,六子方云飞年方十六,方天明并没有带他在身边,虽然方云飞急切地要上阵杀敌,但是方天明交给一个重要的任务,在家守着院子,护祖母和母亲安全。
城外的马群在骚动,焦躁不安,漫天的草腥味随风飘来,方天明知道这是北胡军早起在喂马,这是上阵前的准备,今日北胡必将再次攻城。
十日来,北胡军已经五次攻城,城中的战备资源已经消耗殆尽,箭矢、火油、投石和滚木都没有了,现在城中百姓正在加紧赶制箭矢,家家户户都将自己用来照明的灯油捐出来,给守军充作战略物资,但是仍然是杯水车薪。
方天明清楚,这次北胡倾巢出动二十万大军,意在一举拿下凉州城,他只要坚守不出,待援兵到,自会撤兵。
但是这次带兵的是北胡武亲王齐玄武,此人虽用兵无方,但他帐下军师邓温书确有带兵之道,这次车轮战显然是他的谋划,让城中守军无休整时机,疲于应对,五战共折损近二万人,方天明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围城之前派出的五路斥候,不知道有没有将凉州军情送出去。
方天明安排下去,重点防守敌人准备攻打的北门,其余各门他已命人用巨石堵死,命三个儿子各守一门,他和高邦高仪驻守北门,随时应战。
翌日,辰时正,一声号角划破黎明的天际。
随着漫天的尘土飞扬,北胡的辎重车拖着数十架攻城梯缓缓开动。
后面的步兵扛着云梯紧随其后。
暗红色的盔甲,这次是北胡的王牌一一铁甲营。
攻城梯缓慢推进到离城墙仅一射之遥。
“点火,射!”
数千支火箭应声飞出,这些火箭全部射在攻城梯上,意在将攻城梯点燃。
攻城梯下迅速窜出五六名甲士,身手敏捷地攀上攻城梯,拔下火箭,扑灭已经点燃的部分,阻止火势蔓延。
“再射!”
这次是冲着人射的,那些救火的甲士应声摔下攻城梯,无一幸免。
“点火,再射!”
攻城梯再次被点燃,但此时攻城梯已经来到城下。
火势还远未到能阻止人登梯的程度。
远处的号角声,变得短促,这是步兵进攻的号令。
一时间,喊杀声震动天地,北胡步兵用滕甲盾作掩护,数万人齐冲,很快便冲到攻城梯处。
数千支火箭如流星划过,砸向地面,一排排北胡兵中箭倒下,更多的人是在火里打滚。
这次的火箭是改良过后的,箭身都绑有一个油囊,中箭受力后油囊炸开,火油四溅,遇火更助火势。
那些没有被火箭射中的,也大多被溅上火油,忙着救火,因此能无碍攀上攻城梯的并人不多。
号角声再次响起,第二轮步兵再次攻来。
又一波火箭飞出。
方天明知道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火箭和油都不多了,最多还能扛住两轮进攻。
可是城下乌泱泱的人头,何止两轮。
号角声第三次响起。
北胡的投石车出动了,一个个羊皮油包和浸了火油的石块砸向城墙,顿时城墙被火点燃。
一些兵士闪避不及,全身被火包围,就地打滚,旁边急忙用水将火浇灭。
北胡的总攻正式开始了,邓温书知道城内的箭矢和火油已经用光了,已经对自己造不成任何远程打击,下面就看谁人多了。
他手中红色小旗挥了挥,擂鼓示意步兵进攻。
破城锤已经到了城下,云梯也已经架好,方天明眼见这些却无能为力,已经没有他法了,唯有硬拼。
“龙营,虎营听令。”
“龙营高邦,你率领龙营,我再给你1万精锐甲士,誓死守住城头,切不可放入一个北胡蛮子。虎营高仪,你率领虎营,再领1万骑兵,如有胡兵破门杀入城内,一律格杀勿论,凉州城能否保住,全在此一战。”
“得令!”高邦高仪领命速速离去,方天明对这两员虎将还是很放心的,只是担心另三门是否能守得住。
“龙营的兄弟们,为了凉州城的百姓,给我杀。”高邦一马当先手持一柄开天斧,大冲在最前。
高邦一人守住一个攻城梯入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有些人没站稳脚跟,就被高邦大斧砍翻,伴随着凄厉地惨叫从三丈高的城墙摔了下去。
城下,破城锤伴随着一声声的号子声,被撞得摇摇晃晃,破门只是时间问题。
城下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们破门,只是在静静等待门破的那一刻。
高仪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手握一柄闪着寒光的银枪,他一手抚着枣红色的鬃毛,一手高举银枪,身后骑兵方阵已经列队待发,准备决一死战。
突然,破城锤的声音停了下来,经验告诉高仪,这是北胡兵在蓄力最后一击。
但是这一次他错了,随后而来的是北胡的鸣金声。
北胡退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