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无名人设

“快叫救护车！”

明先生猛的站了起来，当被头灯上的灯光照亮露出老树皮般的面容时，此时已经没人再对他的容貌表现出关心。

黄队率先冲出会议室的大门，其它人紧随其后，冲进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狭小的隔间，施勇的抽动暂时停止，但从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白色泡沫，鼻子里也有淡黄色的液体渗出。

“搭把手，”黄队直接架起瘫软在地的人背在背上，“让开！”

“要不要等120来？”魏大礼帮忙推开门，吴文强托着施勇的腿，“他没事吧！”

“来不及了，”黄队吼着往电梯间冲，徐依涵先一步按下向上的按键。

“叮，电梯上行！”

“要不还是我们送吧？”明先生已经先一步等在大楼外的迎宾通道下，一身中山装被路灯照射的有些佝偻。

黄队理都没理，直接抱着施勇打开一辆蓝白相间的车门，“躲开！”

骤响的警笛回荡在两栋大楼间距，银色的警灯从聚集的人群的脸上一晃而过，车子发出一声尖啸的鸣笛，门口保安条件反射般按下门栏的遥控器。

临近午夜，小车在茫茫夜色中呼啸而过！

23：17.

城市的主干道上依旧车水马龙，灯火通明，街灯印照在车窗玻璃上摇曳出五光十色的残影，衬托出车窗后的还带着血的人脸可怖而憔悴。

“刚才演的不错，”黄队超过一辆开的慢吞吞的车熟练的从金色的烟盒里用舌头粘出一颗烟。

施勇皱着眉也抽出一根，伴随着两声“咔哒”，两个火星鬼火般亮了起来，裹挟着雪白的烟雾。

“刚才你嘴里吐出来的白色泡沫哪来的？”黄队好奇的问道。

施勇头也没转，只是注视着窗外一晃而过的各种高大的建筑物。

黄队也没再开口，任凭车辆穿行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尽管警灯已经关了，但只要前方的车从后视镜里望见后车的情形，都会迅速打着闪光灯让到一旁，有时，权力是如此的简单鲜明。

“前方十字路口左转，”施勇吐了口烟，车窗紧闭，烟雾顺着车门缝隙丝丝而出。

黄队打着左闪，尽管已经过了转向道，后车直接一个刹车让开车位。

“下一个口子右转，过三个红绿灯左转，然后一直开，”施勇在身后命令着。

车子如鱼般游走，最后一个左转后是一条僻静的单车道，两边还停着不少过夜车，对方会车时需要减速，避免发生剐蹭，黄队却连刹车都没点一下，开着远光灯在对向来车的谩骂里扬长而过。

“慢点，”施勇望着对面来车的后视镜几乎贴着掠过，“把交警招来我们都吃不了兜子走。”

黄队稍微放慢了点车速，侧着脸瞟了一眼后座点了点刹车。

“前边靠右有条小路，拐进去，”施勇把车窗降下一条缝，顿时清凉的夜风涌了进来，吹散车厢内的烟气。

这是一条更偏僻的单行道，路两边横七竖八插着随意停放的车辆，直到路过其中某一辆——

“停车，”施勇着声喊道。

黄队把车子停了下拉，施勇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在比蜡烛亮不了多少的车前灯照射下走到前方不起眼的一辆车旁，车门没有锁，拉开后探进半个身子。

身下的车子一直没有熄火，黄队把挡位挂在二档上，左脚踩死离合，右脚放在油门踏板上。

假想的情形没有出现，对面车里的施勇重新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几步回来后关上车门，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走吧。”

“去哪？”黄队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码头，”施勇哑着嗓子，“南湾码头。”

“南湾？”黄队扭过头，“废弃多少年的南湾码头？你要去东南亚？”

施勇依旧望着窗外，一颗雨滴在车窗上划过长长的水迹，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哗哗哗，”黄昏时候停的小雨重新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打在行驶的车顶发出轻微的哒哒声，透过模糊的车窗整个城市光怪陆离。

“怎么考虑的？”黄队没话找话问着，“这也是在你计划之内？”

施勇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摇下车窗朝外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撕裂的眼角因为动作稍大牵动痛觉，整张脸抽搐了一下。

车子离开市区驶入一条乡道，被雨水沁润的水泥路上坑坑洼洼，颠簸不堪，路过一个大坑，车底“咣”的一声托底。

“TMD！”黄队脱口而出，打开车门下车查看，几分钟后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来，“艹！大轴裂了，走不了了！”

施勇斜睨了黄队一眼，掏出手机打开叫车的APP，输入目的地后可能是地处城乡外加雨夜，等了几分钟没有人接单。

黄队只管坐在前边抽烟，偶尔抬眼透过后视镜瞟一眼后边的动静，车内陷入胶着的沉寂。

“你结婚了吗？”施勇望了眼手机上的时间，23：33，“噢，你说过你结婚了。”

23：33.

黄队没有接话，从副驾储物箱里掏出一瓶水递了过去，连带半盒烟。

施勇扭开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瓶装水，“咕哝，咕哝”灌下去半瓶，又点上一根烟重新开口：

“如果我说爱情是最傻X的玩意儿，你肯定不会同意吧？”

“呵，”施勇自顾自笑了声，“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里，还在很小的时候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贫穷落后的家乡。”

“我的父母给不了我什么，一切都要靠自己，我努力读书，上好的大学读热门的专业，日日夜夜泡在图书馆里考下对很多人来说遥不可及的证书。”

“毕业后，顺理成章进了人人羡慕的国企大厂，我有野心也有抱负，我想升阶，能买的起豪车住的上别墅，我要让我的付出换来真金白金！”

“一切都按规划好的人生按部就班的进展，我受到了重视，公司的领导在万人大会上对我点名表扬，我以为那一年的晋升非我莫属——”

“呵，”第二声嘲弄，“明显我还是太幼稚，人情世故的社会永远会把一个傻小子按在地上摩擦。”

“我能怎么办呢？”施勇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

“可我不想只做一个小角色，付出了那么多，我不该只是个小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