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腥浑的风

14：21.

魏大礼从王利夫手机接过钥匙插入锁眼，轻轻一扭门朝里开去，门内头顶的橘黄灯光透过门缝。

“你们在这儿等着，”魏大礼往身后交待一句，两个年轻人和宿管同时往外一靠给施勇让出位置。

“施总，请吧，”魏大礼撑着门露出一个身位。

施勇下意识回头望了眼来时的楼梯，半秒后回过头来，在魏大礼注视的眼神下走进房间内。

屋内陈设简单，目之所及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小床和两只配套的床头柜、一个简易的木制衣柜柜门大开、一张单人书桌外加一把椅子，标准的套间，屋子最里边是卫生间。

而此刻房间内除了简单的摆设有些已经挪位外，目之所及正如林立茹形容的——“乱的像一锅粥”。

眼前所见不是通过语言描述或者视频中转，施勇脸色露出些许疑惑和不安的表情。

到处都是散乱的衣服尤其是在床上，卫衣、风衣、毛衣、羽绒服、大衣、裤子、衣服、裙子还有内衣，门关的鞋子也是散落一地，床单被掀开，被套被扯掉，床垫位移出一半。

整个衣柜全被清空，除了挂着几个空荡荡的衣架，衣柜上层的被褥棉絮掉在地上，垃圾桶被打翻，里边的食品包装袋和一些外卖碗筷滚洒出汤汤水水，使得在密闭环境下空气里涌动着剩菜的馊味。

正对着的窗户紧闭，空调挂机微弱的吐着热气，LED液晶屏显示设置的室温是25°，整间室内闻着有些腥臭和燥热。

施勇站在门口一动未动，魏大礼先是先是从乱七八糟的书桌上翻出空调遥控器按下关机键，接着又小心走过脚下污水到卫生间旁的窗口推开两扇窗户。

室外的凉风涌了进来和洞开的大门形成过堂风，带走熏蒸室内的刺鼻气味。

只听“这件小衣服怕是不便宜吧，”魏大礼随后捡起根筷子挑起一件玫红色的文胸，“什么什么秘密？噢，维多利亚的秘密。”

施勇面无表情。

“嚯，这件羽绒服至少也得几千块吧，”魏大礼指着标签上的“成分：加拿大鹅绒”咂舌，“咱们这儿冬天有这么冷吗？”

随后又踮脚到书桌前，杂乱无章的书本纸张下压着一个相框，拿起来盯了两秒又走过来塞到施勇手里：

“天门中开”的山门下站着一对年轻人，女的被男的双臂环绕露出甜蜜的笑容，男的眼睛没看向镜头而是低头宠溺的望着怀里的女孩，相机刚好定格在这一瞬间。

“施总，其实你们两个看着还挺登对的，”魏大礼调侃道，“打算什么时候公之于众啊？”

施勇看了一眼照片把相框放在一旁，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魏大礼自顾走到衣柜前拉出下层的抽屉，连张纸片都没有，接着又走到床边，床头柜半开，有盒比较显眼的包装盒正好在内。

“杜蕾斯，”魏大礼取了出来，“超薄无痕，体验臻夜”。

施勇脸上表情蒙上一层胶着得黑色。

魏大礼随手又放了回去，床头柜上另有一张照片，是两个人互相嘟着嘴亲在一起的大头贴。

施勇突然想起什么直接朝最里边走去，一推开门，卫生间的灯光宣泄，惨白色的光线打在雪白的瓷砖上散着微光，果然同视频里见到的一样，地板正中有一滩刺目的凝固血迹。

“这！”魏大礼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惊讶里带着不解，“哪来这么一大滩血？”

血团大约盘子大小，直径A4纸长度，表面已经凝结，周围圆滑饱满，没有四溅的血迹，也没有勾连拖拉的印子，晃眼之下触目惊心。

“你做了什么？”魏大礼掏出手机，按不同焦距大小连拍多张特写，包括整个卫生间里的细节，最后一张把施勇也放进镜头内。

“为什么会有血？”魏大礼低下头，头顶换气扇发出“嗡嗡”的噪音，凑近之下仍有淡淡的血腥味。

施勇眉头皱的能拧出水，耳边一连串的拍照声响起头都没有扭一下，瞳孔里定格着已经红里泛黑的血团，裤兜里的手死死握着粉色手机。

魏大礼手机传来振铃，低头看了一眼快步走出屋外，半分钟后折回，开始用一台照相机拍摄屋内细节，从玄关开始，室内，卫生间，包括已经拍过的血迹全都拍摄一遍。

相机的快门声“咔嚓、喀嚓”在耳边响个不听，施勇头也不回，眼睛定定望着地板上的血迹，直到几分钟后冲出屋外扶着墙大口喘着气。

没要一会儿魏大礼走了出来，斜着瞟了一眼背对着的施勇，转过头朝侯在屋外的宿管问道：“这间屋子有几把备用钥匙？”

王利夫马上回到：“除了发给员工的，我们那儿还有两把。”

“嗯，备用钥匙都交给我，”魏大礼不由分说，“有没有明锁？”

“有，有，”王利夫马上回答，“您是说挂锁吧，大一点的有40、50、60和75的。”

“要最大的，”魏大礼指着404的门闩，“锁上，钥匙我带走，快去快回！”

“好的，好的，”王利夫匆忙下楼，小跑的脚步声回响在寂静的楼梯间，几分钟后手里拿着两把锁返回，一前一后锁在门上，钥匙拔出后连同备用钥匙一起交到魏大礼手里。

“任何人想要进去，”魏大礼指着房门说，“第一时间打给我，明白吗？”

“明白，明白！”王利夫忙点头。

“唔，”魏大礼朝一直站在门口的手下招招手，一个转身朝楼梯走去，路过施勇身边偏了偏头，“施总，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施勇抬起头的脸略微有些苍白，看了眼魏大礼又回头望了眼大门紧闭的404，深呼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一出大门迎面刮来夹着水雾的冷风，施勇裹了裹身上的西装，从楼下能看见四楼推开的窗户，仰着头视线停留在窗口两秒，身边汽车发动机响起轰鸣。

魏大礼站在车外，施勇流连最后一眼尔后钻进汽车后座。

“回集团！”魏大礼头也不抬，重新掏出随身笔记本，低头飞快书写着什么。

施勇被夹在后座，眼里是单调的雨刷左右晃动，整个人视线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