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弯斜的人

血？

彷佛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呕吐物的酸臭，施勇把手机拿开稍远，听着对面翻江倒海冲马桶的水声，隔了好一会儿林立茹有些惨白的圆脸重新出现在画面中。

“你现在回去，”施勇面色凝结成冰下达指令，“看看屋里有没有留下的纸条之类，如果没有关上门回来！”

“不是，”周立茹带着哭腔，“小蝶她会不会出事了？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不能报警，”施勇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照我话去做！”

“好……”对面立刻噤声。

手机屏幕又一次晃动起来，回到斜对门的隔壁寝室，画面有些凌乱，在床上、梳妆台、书桌、地板反复切换，晃到卫生间时手机免提里传来“把门关上！”

“施……施总，什么都没有，”周立茹退到门边，“我……我现在……”

“你回来吧，”施勇挂掉视频前警告道：“这件事别对任何人提起！”

10：35.

施勇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标记为“戴大头”的电话，接通。

“喂，大头？你现在在哪？”

“老施啊，我还能在哪？这不孙总让我到江南这边接人嘛，噢，对了，他们联系深交所出了点岔子，回公司可能要晚半小时左右。”

“那你直接带他们去酒仙山庄吧，”施勇建议道：“招待好午饭再回来。”

“孙总不是说这事比较急吗？”戴生华语气有些疑问。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施勇轻描淡写说道，“券商虽然平时用不太多，不过关系还是要维系维系，放心，孙总那边我和他说一下。”

“那行，我们吃了饭下午上班前到！”

施勇挂了电话，又打通另外一个：“喂，老张吗？是我，对，得麻烦你个事，对，财务这边不是去年年终招了个出纳实习生吗？叫胡蝶，对，就是胡蝶没有虫字旁那个，你们人事当时收到的简历麻烦发我一份，不，不用原件，拍张照片就行，她在申请转正，我这边先再看看！”

接着又打出去一个：“喂小刘吗？我是施勇，实习生招聘是你这边负责得吧？你帮我查一个叫胡蝶的，对，就是十个多月前入财务这边的，看看她们同校的谁还留在公司，给我一个联系方式。”

挂了电话点上第三根烟，手机通讯录里找出“行政主管王东”拨打出去：“喂，王主管吗？我是施勇，得麻烦你件事，我们这边有个实习生住在公司迭翠苑4栋公寓楼，今天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你能找宿管那边调一个从昨晚8点到今天凌晨的监控吗？人不见了得看看是不是还在楼里。”

说着补充道：“对，到今天凌晨6点，对，直接发给我，要正对大门的！谢了哈！”

打完电话第三根烟也烧尽，施勇直接把烟蒂丢到脚下狠狠踩灭，刚要转身，发现资金总监伍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施总监，”伍红抽出一支女士烟点燃，“不再续一根吗？”

施勇冷冷斜睨了一眼办公室里私下被叫做“老妖精”的女人，转身朝玻璃门走去。

路过连阴雨天都压不下的9#香水味，只听伍红“嗤”的冷笑一声，“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还要调监控。”

“你什么意思？”施勇停住脚步，“她在哪？”

“哼，她在哪？”伍红吐出一大口白烟，“不如我先问你，你们昨天晚上往保险柜里放了什么？”

“孙总授权，”施勇冷冰冰说道，“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问他。”

伍红猛的转过身，精心画过妆的脸色仍难掩老态，“你少拿孙总说事，昨晚有人见到你和胡蝶一起，今天上午她又旷工，你放心，蓝心有我在一天她绝对别想留下来！”

“那正好！”施勇不再纠缠，“求之不得！”说着拉开玻璃门大踏步走进办公区。

10：43.

施勇用自己手机又一次拨打烂记如熟的号码时看了眼时间，电话里提示的依旧是“暂时无法接通。”

回到办公室后，微信提示音响起，是人事老张一份招聘简历，扫了一眼，籍贯处写着省外，紧急联系人是“妈妈”。

望着一串电话号码犹豫了片刻没有拨通，透过办公室窗帘缝隙看见正在打电话走进来的伍红，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你来一下，”施勇望着老妖精妖艳的背影几秒钟给王博发了条消息，几秒后传来敲门声。

王博进来后带上门，“头儿，什么事？”

施勇摸出皮夹，从里边抽出一张照片，用剪刀裁剪一分为二后递过去其中半张。

“这不是胡蝶？”王博接过去问道，照片上的女孩席地白裙，天蓝色的衬衣，眼含笑意拉住某人，背景蓝天白云，景色优美。

“你去找她，”施勇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敲打桌面，“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酒店、宾馆、车站，多找点人，无论如何两个小时内给我回信！”

“头儿……”王博欲言又止，“没头苍蝇啊，大海捞针啊！”

施勇打开抽屉取出一捆红色大钞，“我知道，所以让你多找几个兄弟！”

“好……好吧，”王博把钱揣进兜里，“我马上去办！”

“等找到她，”头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

10：55.

施勇开始坐立难安，从收到一条来自孙总的讯息：“钱进账户后别忘了给杨铭总汇报一下。”

回了一个“明白”后，施勇抓起外套向电梯间走去，趁着等电梯的间隙又瞟了一眼粉色手机，仍旧是空白一片。

“叮！33层到了！”

施勇正要一步跨进，打的滴滴专车还有0.5公里，目的地是市图书馆，有时胡蝶心情不好时有去看书的习惯。

一抬头，愣了。

站在电梯里的是老魏，集团审计与监察中心，背后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手下。

“施总，正好！”老魏笑眯眯的打着招呼，“正要上来请您，您这是——”

施勇脸色一暗，转瞬笑着客气道：“魏总，我这不是昨晚肚子吃坏了，去医疗室拿点药。”

“噢，”老魏个子不到一米六，略微仰着头，“闹肚子可是太坏事了，最近绵雨季容易滋生细菌。”

“是，”施勇按下“1层”，下一秒直接被一只伸出来的手取消，一扭头迎上老魏皮笑肉不笑的脸。

“那个小刘啊，你去给施总拿点拉肚子药，”老魏朝身后手下交代一句又笑着对施勇说，“有件事得麻烦施总一下，请——”说着直接按下“-1”楼。

“叮！电梯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