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实验大厅

监控室内，黑白映画转为彩色，标识着42号字样的观察窗内，瘦小的身影站的笔直，直面镜头的脸颊消瘦苍白。宽大的白色无菌服更是如同斗篷般挂在身上，让本就瘦削的身体更显娇小。

那本是老朽般枯骨的模样，却被脸上明亮的眼眸和上扬的嘴角带出几份活气。

真是个奇怪的实验体，竟然没有被黑暗折磨疯掉……

男人垂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文件。文件的第一页，是一张身穿白色无菌服，剃着光头的女孩。

女孩目视镜头，满脸的抗拒和不悦。

小巧的脸颊丰润滑腻，虽也不胖，却比眼前这个瘦骨如柴的模样俏丽许多。

“咔哒……”

男人手上的打火机跳出幽蓝的火焰，爬上纸张，将女孩倔强的神情点燃。

一把将文件扔入废纸桶，将监控画面调成全画幅，纵观大半个实验大厅。

抬手，轻轻敲动身前的话筒。

“咚咚咚”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原本已经陷入静止的“43号”突然抽动了一下，扭转身体。

不过片刻，那白色的身影，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循着声音，向着“安全出口”相反的甬道冲去……

余靳看着“43”离去的背影，将攥在手中的手术刀，缩进了袖子里。

眼前原本连缝隙都没有的玻璃墙，突然出现两条细细的裂缝。并无声下移，慢慢隐入地底。

看着仅容一人通过的门洞，余靳深吸一口气，抬脚探了出去……

娇小的身影疾行于隔离室中间的甬道上。余靳想跑，但她知道，奔跑会让赤裸的脚掌和地面拍打出声响，为了避免将“43”号再吸引回来，余靳不得不克制自己的速度。

白光通亮的大厅，可以透过层层玻璃墙看到很远的地方。

视线所过，皆是炼狱。

疾行之中，一个个隔离室的状况，不断强行灌入余靳的大脑之中。

左面，被鲜血洒满的隔离室内，透明墙壁上满是一张张染血的手印。一个白衣人站立其中，一动不动。

右面，杂物四散，床单白布变成围挡，将隔离室的玻璃遮掩。强光下，一个静坐的影子，透过床单隐隐呈现。

左前，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家伙，不知是不是死了。他的身体腐烂了，浓水渗透衣服在地面凝成一片不大的液体，场景恶心、骇人。

……

这一幕幕的场景，激发了古羊的记忆。

一部分人余靳在心中叫出了名字。更多的人，因为身体的残缺，样貌的损毁，让她无法分辨。

因为共情，来自古羊的愤怒和悲伤充斥了余靳的脑海，取代惊惧和恐怖。

可她，无能为力……

寂静之中，余靳心跳如雷，直到，眼前出现一个贴满了红黄警示标语的金属大门。

她一直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到了，终于到了！

暗松一口气，余靳在踏出矩阵的瞬间，视野骤然开阔

各类仪器堆叠，文件纸张散落。

她看到，在黑色金属大门的一侧，各种实验器材散落的角落里，一个身着蓝色防护服的研究员，正一动不动的背对着她。

“那个男人进来了？”

余靳诧异，刚想要开口询问，半空中侧传来“噗！”的一声。

声音很轻，是敲击话筒的声音。

余靳一时满身冷汗。

她明白那是那个男人的提醒。

眼下已经距离出口很近，自然是不能出任何幺蛾子。

余靳越发放慢了脚步，缓缓接近黑色金属门。

在距离大门1米左右的地方，一阵气压传动声响起，黑色的金属大门缓缓向一侧移去。

一个黑暗的圆形甬道出现在余靳眼前。

余靳正要抬脚进入，在她的身后，突然响起炸雷般的警报声……

红光在四周墙壁上亮起。

一个个定格的异种，开始扭动僵硬的身体，焦躁的扑向玻璃墙。

十数只齐动，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矩阵深处，白衣飘荡的43号，已经调转了方向，再次向着余靳的方向奔来……

“该死！实验室开启了防护机制。10分钟后整个大楼会内部会完全封死。你最好马上离开！”

男人有些烦躁的声音再次传出，而后，声音骤停。再也没了声息。

警报声依旧回荡。

余靳一脸震惊的侧头。

她看到，那只身穿蓝色防护服的异种，已经面向自己。并在下一刻快速向着自己奔来。

“妈的！男人果然都靠不住！”余靳大骂。

一头扎进了黑暗的甬道。

但是下一刻，她的后背就传来一阵强力的撞击。

瘦弱的身体径直飞出，撞上一侧的金属墙壁。

内脏剧震，身体贴着金属板缓缓滑下，一口鲜血自嘴角溢出……

“啪嗒！”

一滴黑红色的液体砸在了她的脸上。

余靳抬头，整个身体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眼前的异种，脸上的透明防护面罩上，有一个被撕裂的大洞。大洞之中，是同样被撕走的半张脸皮。

黑色的血肉紧紧贴合着泛灰的骨头。一只垂落下来的黄色眼球，挂在眼眶外，轻轻摆动。

一坨已经完全水化的腐肉，兜在另外半边的面罩之下，让这只异种彻底失去了人类的容貌。

随着转动身体的动作，它摇摇欲坠的头颅不断晃动，脖颈上少了一大片肌肉，几乎已经无法完成身体和头颅的链接。

一个蓝色的证件挂绳从破损的防护服中露出，一个男人清秀的面容在余靳眼前飘来荡起。

在男人照片的旁边是他的名字：姜严。238146

本以为，下一刻她就会被撕裂吞噬。

然而哪一种似乎呆滞住了一般，直愣愣的站在余靳前面。

而后，身体再次扭动，竟转身，直奔着实验大厅的警报声而出……

余靳再也忍耐不住，张嘴“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血液在湿润的地面快速凝结。慢慢成型，化成一条小蛇。余靳身出手指，血蛇盘绕而上，从毛孔渗入。

当血液完全消失，身体的疼痛感消失，大脑的晕眩也得到了缓解。

带着满脸的疑惑不解，余靳从地上爬起，扑向另一端的金属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