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易

巨大的屏幕被分割成一个个小小的窗口，如同矩阵，依次排列。每一个窗口内都是一个黑白画面呈现的玻璃隔离室。

多数隔离室都是空的，只有少数还有“人”或站、或坐其中。

一个身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面朝屏幕仰躺在转椅上。

手指捏着一个已经有些变形的易拉罐，有节奏的前后摇摆。

男人身前是一张巨大的操控台，密密麻麻分布的按钮之上，零散的扔着一堆文件。

最上面一张，一个寸头男孩穿着崭新的白色无菌服对着镜头咧嘴微笑。在他的胸前，数字1标示在最明显的地方。

男人的手突然停止晃动，身子前倾，微合的双眼骤然大睁。

在眼前这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画面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不知什么时候钻入了一个白色身影，正一下下撞击着所属42号隔离室的玻璃墙……

而在玻璃墙的另一端，那本应该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娇小身影，正在不断后退……

男人墨色的眸子被荧光画面点亮。他抬手将手中的易拉罐掷出，准确无误的掷入身侧3米开外的垃圾桶内。

嘴角拉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回手，从裤子口袋中摸出一个小巧的黑色方块，打开表面的防护盖，他开始在上面敲击。

黑白显示的屏幕上，一行字一个个的跳出：

【30分钟后，在研究院大门外等我。】

点击发送。不等回复，男人就将防护盖盖上。

轻咳两声，推动了链接42号隔离室的控制杆……

“嘿！42号。你应该死了才对……”

玻璃隔离室内，一手按压胸口正在缓慢后退的余靳骤然僵住。

她疑惑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我放你出去，你帮我带一样东西出来？”平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余靳原本一脸丧气的模样突然变得生机勃勃，双眼圆睁抬头向上。眼中闪烁的流光几乎要溢出来。

她对着黑暗手舞足蹈，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外面的“丧尸”：“你说什么？你能救我出去？”

男人并没有理会余靳的兴奋，自顾说道：

“你只有20分钟的时间。到缓冲区。拿到一个属于左省博士的数据盘。20分钟后，我会在出口等你。”

“没问题!”

余靳毫不犹豫的应答，后又觉得自己答应的太快，怕对方有疑虑，便又端正状态，郑重道：“但我需要知道数据盘具体|位置，还有具体样子。”

“具体|位置不明，具体样子不明。”男人沉声回复。

余靳大脑中瞬间充满问号。

合着，全靠猜？

强按下心中的疑惑，余靳依旧郑重的冲着黑暗点头：“好！”

男人似乎十分满意余靳的配合：“好！光亮之后，你有2分钟的准备时间。”

语毕，一阵电流声在寂静的实验室内响起，余靳还未来得及反应，一片刺眼的白光突兀的在她眼前炸开。

已经适应黑暗的余靳，在这一瞬间，只觉得双眼灼痛，大脑发蒙，就连耳朵也响起了嗡鸣声……

闪光过后，一条条灯带在黑暗中依次亮起。

将黑暗的大厅照的通亮。

一排排一列列的玻璃隔离室，一个个依旧被隔离室封闭的“人”。都彻底暴露在光亮之下。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余靳沉下双手，目视眼前的一切。

实验大厅再次变成了“古羊”记忆中的模样。

只是原本生活在一起的同伴，四散在不同的隔离室中，他们没有因为摆脱黑暗而高声庆祝，也没有大摆肢体动作，向余靳打招呼。

仿佛就是这大厅中的一个物件，没有生命没有灵魂。

原本被绿光笼罩的方寸之地，也从地狱回归阳间。

一切都显得真实起来。

“到达缓冲区前，我会尽量帮你引开这只异种。但进入缓冲区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异种虽然没法被快速杀死，但是破坏他们的大脑或心脏，都可以短暂切断他们的动作，争取逃离的时间。

所以，你最好找找，身边有没有顺手的武器。”男人的声音变得严肃。

“破坏他们的大脑，杀不死他们吗？”余靳上扬的嘴角突然僵住，这和她所想的可不一样。

男人顿了一下，却没有解释，反而敷衍道：

“算了，如果你在缓冲区遇到异种，就想办法躲避逃离。他们只对声音敏感。记住，不要被抓伤、咬伤。那样，我就只能放弃你。”

余靳垂头，与玻璃墙外的异种相对而立。若有所思

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寸发，一样的赤脚实验体。除了胸口的数字不同，其他又仿佛一般无二。

作为一个“丧尸”爱好者，她平日里没少看有关于丧尸的电视和小说。

以往，电影、电视剧中，动作缓慢，只知道不断冲撞的丧尸形象，深入人心。

似乎只要你足够机敏，就算手无缚鸡之力，在遇上一只丧尸时，也能够通过下颚、眼眶等人体脆弱的部分，轻易破坏丧尸的大脑。

所以，对丧尸电影格外热衷的余靳，还真有一试的冲动和勇气。

此刻，被男人这么一说，这被称之为“异种”的东西，又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古羊在被带入实验室之前，“仿生”病毒的传播还在可控范围内，而且并没有传出有病人“吃人”的消息。

当时，人们凭借秩序管理处，依旧享受着正常的生活。

可这些已经时几个月之前的事了，

看来，自己想要捅两只丧尸，练练胆量的计划要落空了。

余靳在心里暗自思忖。

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去接受这样一个世界，余靳抬头：

“最后问一下，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你出来看一下就知道了。”男人声音淡漠，却带着凝重：“以下的话，我只说一遍，你需要完全记住。”

余靳下意识的点头。

“离开实验大厅，通向缓冲区的金属门我会在你到达感应区范围时，帮你打开。而后，你需要相继经过三道门，三道门后的防护服更换间，是你最有可能拿到数据盘的地方。

如果不幸，你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东西，那么我建议你再通过防护走廊时，去一趟办公区。“左省博士”的办公桌上，也许有那东西。

在整个缓冲区内，我无法获得实时监控影像，所以里面的情况我也无法了解，20分钟后，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会自己离开。

最后，祝你好运。”

男人语毕，余靳收敛心神，深深吸气。

她绕开地面杂物，走到床头前蹲下。

伸手，在床架的缝隙中，拿出一把细长的手术刀……

拎在手中，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余靳再次抬头凝视高位的摄像头。吞了一口口水：

“好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