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故地

时至今日，我依旧无法忘记何婉容那决绝的纵身一跃给我带来的震撼与悲凉。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个人的深爱可以如此奋不顾身、义无反顾。

我曾经遇上过一个特别曲折的案子。

被害人把行凶之后的凶手吓疯，自己却茫然无知；

凶手把被害人的面部严重损毁，目的却不是欺瞒警方；

案件的最后，所有的死者却都成了凶手。

而这一切，只源于一场错配的婚姻。

我叫林严，是临海市滨湖区刑警大队的队长。因为职业的关系，我的生活里难免充满了常人难以触及的阴暗与残忍。

就像那次的大丰岛之旅。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周末，我的老同学韩勇约我和他一起去大丰岛度个假。说实话，这种好友邀请，包吃包住的旅游，对于我这样一个月工资不足5000的小警察来说，是一个难得的休闲机会。我自然是欣然应允，准时前往。

说起来，上一次来到大丰岛还是在十年前的大学期间；大丰岛是临海市周边一个挺有名的旅游胜地，风景相当迷人。而真正吸引我再次前往的，却是我的那位同学韩勇；当初他就在这座岛上实习，听说还有一段迤逦的难忘回忆。

十年之后故地重游，韩勇早早就在码头等着我了。我见到他时，他和上学时的变化不大，依旧是一付阳光少年的模样。

“看起来这些年你混得不错啊！”我打趣着他，“怎么，一朝事业有成，就想着回到梦开始的地方再续前缘了？”

韩勇略带无奈地笑了：“想要追回往日的美梦，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啊！只是想着再来看看，也许，在这种相对偏僻的海岛，时间的流逝似乎没有城市里那么飞速，而金钱的力量也不如在都市那么强大。人与人的关系，也能更纯粹一些吧。”

“你小子这是赚到了钱回头来装深沉啊。我不管，这个周末我可是伴上你这个大款了。说好的，吃住你全包哈。”我笑着对他说道。

“那是当然，都算我的。”韩勇回答的毫不犹豫。看起来这小子是真发财了。

韩勇在岛上订的酒店居然是十年前我们住过的那家民居旅馆。我放下行李，上下打量着他。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韩勇被我看得不自然起来。

“我记得，你小子十年前就是在这家酒店里认识了岛上一个大美女，叫什么来着……”

“她叫何婉容。”韩勇插了一句。

“我去！连名字都还记得这么清楚，你还说不是来续旧情的？”我一拍手，仿佛窥透了他的心思。

韩勇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她早就结婚了，两次。我也没想着续什么前缘，只是十年前还有一些放不下的故事。”

突然之间，我看到韩勇的眼神和神色里透出的伤感。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小时候的梦而已，早就该醒了，别太在意。一会儿咱哥俩喝点儿，聊聊呗。”

大丰岛这一带是典型的火山岛，面对着东海近海的波涛；和大多数人想象的不同，海边的景色并不是一味的椰林沙滩。从这里往海面上看去，不管是大海的颜色或海浪的翻腾，都是混沌又暗淡。

就地质学而言，这附近的岩石山突出于海岸线，而且岩肌呈淡紫色，是属于一种凝灰岩，山势也显得格外陡峭。我和韩勇饭后沿着海边走了一会儿，就爬上了那座岩石山。

陡峭的山坡上，周围环绕着稀疏的林木，黄昏笼罩着大海与村庄，沙滩的另一端，像星星般闪烁着灯火。

点点的亮光，沿着海岸迤逦到相接连的村庄及街道……隔着五、六条街就是我投宿的村子，同时也闪烁着蓝色的光芒，这就是著名的蓝眼泪。

我一边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正要点火时，从稀疏的林木里，默不作声地走出一位年轻男子。

这里并不是岛上的景点所在，一向人迹罕至，尤其是在这日落黄昏的时刻。我实在没想到突然会有人出现，也许对方也正惊讶于我的存在。他拿着手电筒照着前方，问道：“什么人？”

“我们……是普通游客，上来这里看看风景”我答道。

“普通游客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他显然不信，看他身穿的制服，应该是岛上派出所的民警。

“何欣，是我。”韩勇在我身后喊了这个人的名字。

“韩勇？我没认错吧？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来大丰岛的？”何欣惊讶的喊出了声。

“对呀，是我。我今天上午刚到，你……这些年……你们家人都还好吧？”韩勇和他寒暄着。

“我？还是我们家人？说起来这都不是韩大哥你其实想问的人吧？你真正想问的是我姐姐，何婉容吧？”何欣反驳着，从他的语气里，我根本听不出久别的喜悦。反而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揶揄。

这种感觉在我看来还是很奇怪的。不管怎么说，据我了解，韩勇在实习的时候喜欢上了岛上的一位美女何婉容。看起来，这位何欣就是何婉容的弟弟了。不过，好像当时的何婉容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这也难怪韩勇和她的故事会无疾而终。

确实，这样的往事，对何欣来说绝对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看着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我赶忙递出一根香烟，还帮何欣把火点着。

“谢谢您！”他大大地吐了一口烟圈，接着又说：“你们在散步？”

“是啊！我们就是随便走一走……”

“还没请教，您是……”何欣很有礼貌的询问着。

“我叫林严，是一名刑警。”

“哦，刑警啊。太好了，林警官，真的很高兴今天能够认识您。我这儿有一个故事，不，应该说是一个案件，我觉得您一定会有兴趣的。这个故事，和您的这位朋友，我的韩大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何欣说着话，同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韩勇。

我意外的看向韩勇，同学多年，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起十年前他在这里遇上过什么案件。

莫非，他刚才说的十年前没结束的故事，就是指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