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当天,郑琪在师傅的带领下来到了汴州城,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走出病坊。自从十二年前,被郑师傅抱回病坊后,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师傅,我们还要走多久啊?这出来这么长时间,我都饿了,师傅,我们去吃口饭吧!”,郑师傅在进了城之后就心事重重的,郑琪被自己落在身后也没有察觉,无奈郑琪只能大喊:“师傅,您就跟我说句话吧!”
“是啊,现在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郑师傅丢下这句话继续大步向前。
“师傅,师傅,您等等我啊!我这小短腿跟不上啊!”
郑师傅招招手说:“走,为师带你去吃鸭花汤饼,吃完找个地方借宿一宿,明天还要干正事呢。”郑琪跑上前拉着师傅的衣袖道:“那师傅,我们去仙云阁吧,听说那里的饭菜汴州一绝。”
“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讨钱,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钱,我看就前面这家店吧。”说着师徒二人进到路边一家小店。
掌柜看到二人进店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上元节安康,客官里面请!二位客官要点什么啊?”
师傅应声道:“上元节安康,掌柜的,来两碗鸭花汤饼。”
那掌柜的仿佛不满意他们只要了两碗汤饼紧忙说:“哎呦,客官,这么冷的天光一碗鸭花汤饼哪够,小店还有挂面、胡饼、馄饨,您要不试一试?”
郑琪听到还有胡饼、馄饨,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师傅,师傅会意说道:“那再来份胡饼。”
“好嘞,您稍等,鸭花汤饼两碗,胡饼一份嘞,赵二那小子又躲在哪里偷懒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来上工,我这次非扣他工钱不可。”掌柜的边说边向厨房走去。
见掌柜的走远,郑琪悄声问道:“师傅,上次那个该死的官差都说了国家不太平,他们拿不出银两补贴病坊,我们就这么去向官府讨钱能行吗?不会被他们赶出来吧?”
郑师傅厉声说道:“他赶我走,我就继续往上告!一定要讨到银两,不然接下来一年病坊里的老小吃饭穿衣都成问题。”
这时掌柜端着她们的饭菜走来,二人顺便停止了交谈,饭菜上桌,只见清汤里浮着鸭子形状的饼皮,胡饼烤得油香酥脆,上面撒满了芝麻。
郑琪一口清汤就着胡饼,再来一口汤饼,小麦做的饼皮滑润有嚼劲,中和着胡饼中芝麻和胡桃仁的香味,她觉得这一路上的劳累都是值得的。
郑琪道:“不愧是汴州,这鸭花汤饼和胡饼真是太好吃了,师傅,这次能和您一起出城,真的是太好了。”
郑师傅瞥了她一眼,“食不言。”
“哦,知道了。”
突然从后厨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有人喊到:“掌柜的,不好了,出人命了,赵二……赵二在井里。”
掌柜面色惨白,失声道:“什么?他在井里?他怎么会在井里?快!快去叫不良人!”
食客们听到出人命,也慌了神,一些人不顾掌柜的阻拦跑出了饭店。
郑琪也有点害怕,问道:“师傅,我们怎么办?要走吗?”
师傅按住她的肩膀道:“不要慌张,我们等不良帅来,反正现在走了一会儿他们也要找我们问话,先把饭吃完,一会儿冷了,吃着胃里难受。”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不良帅带着两个不良人和仵作来到了店里,一个人控制现场,一个人询问店里的人,不良帅跟着仵作查看尸体情况。
郑琪第一次见到这阵仗,颤着声音道“师傅,您说这个叫赵二的是怎么死的啊?他是自己跳井吗?还是被人杀害?谁会杀一个伙计啊?”
师傅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沉吟道:“尸体泡在井水里,人们喝了这水得了什么疫病就不好了。”
在二人各自沉思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思绪,“师傅、小琪你们怎么来汴州城了?”郑琪顺着声音看去,惊喜叫道:“原来是文大哥啊!好久不见,你怎么还穿上衙门的衣服了?”
那个被叫做文大哥的青年男子向她们靠近说:“我前一段时间被选上了不良人,这不在街上巡视,听说这里出事了就过来看看。师傅,小琪你们呢?怎么来汴州了?”
郑琪正欲回答就听到另一个男声哂笑道:“干什么?文柳,你不在那里好好盯着,跑去跟小娘子说什么?”
文柳不尴不尬,说:“柳大哥,这是我家里的妹妹和师傅,我好久没回去看看了,这不,今天在这里见到了。”
那姓柳的不良人撇撇嘴,道:“我管你是谁,办公期间别说话,你看死人不行,看活人还不行啊?”
郑琪听着这话越说越过分,正想上前理论几句就看到文柳在背后冲自己拜了拜手,意思是不要冲动以免生事。
这时仵作和不良帅从后院走了出来,不良帅问道:“谁是这里的掌柜?”掌柜的连忙走上前道:“小人就是这家店的掌柜,官爷有什么吩咐?”
“这名死者和你是什么关系?”
掌柜道:“回禀官爷,他叫赵二,是小人店里的伙计。他真的是被淹死的?小人今天早上打水的时候明明井里没有人啊!”
仵作道:“死者面色发黑,口鼻处都有血迹,显然是中毒致死,应该是砒霜一类的药物,从尸身情况看大约是死于三个时辰以前,今日卯时时分。”
不良帅又问:“你知不知道你后院还有一口枯井?那个赵二就是在那口枯井中,还有今日卯时你和你店里的人在干嘛?”
掌柜的听到这话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答道:“小的……小的就住在这后院,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啊,今天一早我和我那老婆子就在做开店的准备,当时等了好久赵二还没来,我们小店没有那么多人手,光是做这些准备就花了好多功夫,小的也没有多想只当他偷懒,这件事真的和小的无关啊,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