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皇宫旧图

江浩忙接过木匣来看，木匣经在地上一撞，底板开裂，隐隐露出底板下的物事。

莫小易小心翼翼慢慢挑起木匣边缘，将底板掀起，露出一张薄绢。

江浩取出薄绢。这张薄绢显然年头久远，通体昏黄，薄如蝉翼。江浩慢慢展开，只见薄绢会上绘制的是一幅地图。

“这是……”莫小易捧着薄绢的一角，见地图所绘似乎是……

“大梁皇宫！”江浩惊道，仔细端详又迟疑道，“不对，似乎又不像……有几处位置和如今皇宫的地形并不相同……”

“会不会是以前的皇宫？”莫小易提醒道。

“是了！”江浩道，“这是太武年间的皇宫。”

“太武年间？二十多年前？”莫小易疑道。

“不错。”江浩道，“小易你看这里。”

江浩指着地图上皇宫西北出一个位置，标明着三个字“凌霄观”。

“皇宫中竟有道观？”莫小易不解道。

“看来传闻是真的。”江浩喃喃道，他见莫小易一脸茫然等待自己分说，“此事说来话长。据传太武年间，宫中曾有此观，后来太祖弃道从儒便废弃了此观。景和六年，此处曾起一场大火，将道观建筑尽数焚毁。陛下将此处改作违反宫规的宫人受刑之所。”

“太祖在宫中建一座道观，又是为了何事？”莫小易问道。

“详情我也不太明了。”江浩摇摇头，低声道，“宫中有些旧闻，说太祖年轻时修过道，对道家甚是推崇。太祖即位后，一心富国强兵一统天下，便渐渐推崇龙阳书院的儒家学说，自此断了修道之心。”

“如此说来，这凌霄观会不会是当年太祖修道之所？”

“确有这个可能。”江浩颔首道，“寻常道士自然不可能在宫中居住。我在崇庆年间入仕，是以对太祖年间的事情只是听到些传闻。”

“太祖既然决意不再修道，为何还要留着凌霄观，直到厉帝时才废弃。”

江浩摇头道：“个中情由，我也很难揣测，只是听说与天鸣派的无极道长有关。”

莫小易听到无极道长，不禁一怔：“这和无极道长有什么关系？”

江浩道：“听说太祖当年为太子之时与无极道长是至交，无极道长常指点太祖修行。想来太祖顾念无极道长半师半友的情谊，是以留下这座道观。”

莫小易又看了看地图，说道：“大人请看，这凌霄观的位置画了一个圈，而其余诸处都无标记。”

江浩细细看去，果然凌霄观三字上，画着一个圆圈，笔迹虽然有些斑驳，却比原图的画迹更清晰，显然是后来标记上去的，不由得凝眉沉思。

莫小易忽道：“邓峰为什么要存着这张旧皇宫地图。若是他与屠龙会欲潜入宫中行刺陛下，标记的却并非陛下寝宫，而是一处早已被废弃的道观。”

江浩颔首道：“这凌霄观早已不是什么要紧之处，为何邓峰会关注此处。这两件物事都与道家有关，难不成邓峰所谋之事道家宗门也有参与？”

莫小易也在思忖此事。他虽不信邓峰会弃儒修道，但隐隐也觉得江浩所说有些道理。

他知道天鸣派几乎被太祖灭门，无极道长也险些丧命，所以赵元隆留着凌霄观恐怕并非如江浩推测的出于什么顾念旧谊。

只是无极道长现在不知身在何处，不然可以当面向他请教。

“看来廷尉大人此行并非全无收获，这字画和地图或许便是两条重要线索。”莫小易道。

江浩沉思着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莫小易，微笑道：“小易，你有何想法？”

莫小易道：“大人，依我之见，眼下邓峰尚未归案，一是要查朝中擅长左手书写之人，二是查查凌霄观废弃前后朝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邓峰会关注这个地方，还有这张旧地图又是从何而来。”

江浩颔首道：“第一件事简单，我即刻派人到郎中令处调取朝中官员的文书简牍，或可圈定一个人员范围，至于第二件事，凌霄观废弃年代久远，只有先去太史处调取档案，看看能有什么发现了。陛下既然许你便宜行事之权，这件事就交给你吧。”

莫小易拱手道：“遵命。”

江浩将木匣交给莫小易保管，又看了看邓峰简陋的宅院，按按太阳穴道：“折腾了一宿，有些乏了。咱们也歇歇，午后到廷尉府，随我一同审讯崔九方和假慕容雷。”

送走江浩，莫小易捧着木匣向东丰客栈走去。其时天色已然大亮，喧闹了一夜，此刻他也感到有些疲惫。

假慕容雷落网，邓峰和屠龙会的计划没有得逞，但邓峰逃走，一切似乎又重新陷入了迷雾重重之中。

种种迹象似乎都指向一个结论，邓峰是劫持北狄王妃、刺杀萧无忌的主谋，但莫小易心中始终觉得邓峰背后仍然有深不见底的黑暗，等待他去探索。

邓峰与屠龙会是同谋，又和道家宗门扯上了关系。

道家宗门，屠龙会……

莫小易心头一震，道家宗门和屠龙会呢，会不会也有关系？

丁一枭是从屠龙会盟主颜惊天那里听说天鸣派的望月剑法和莫四手中可能有望月剑谱，由此可见颜惊天对天鸣派有所了解的。

程清阳苦寻沈清璇不得，那日在莫家集也曾怀疑屠龙会盟主便是沈清璇。

那么如果屠龙会盟主真是沈清璇呢？

只是程清阳当日推翻了自己的猜测，沈清璇是无极道长的二弟子，自该知道望月剑法是没有剑谱的。且他既然已经投靠梁帝，不应该以诛暴梁为旗号。

但等等，莫小易心念一转，当日众人在莫家集时，尚不知道屠龙会与朝堂中人勾结。若屠龙会勾结的是朝堂的一派力量，或者朝堂中的一部分人，那么就算屠龙会的盟主是沈清璇，诛暴梁的旗号也就并非完全解释不通。

因为存在一种可能，沈清璇对当今梁帝不满，而选择与另一派力量合作。

问题就在于，沈清璇为什么对当今梁帝不满，而倒向另一派朝堂力量？

当然，这个问题的前提是屠龙会盟主颜惊天就是沈清璇，这一判断完全是凭空猜测，毫无实据。

但这个猜测属实，答案也许就着落在当年无极道长遇害之后沈清璇为何会失踪。

可沈清璇为何会失踪，同样无解……

无极道长遇害之后，逆徒沈清璇未得到梁帝重用，反而消失，遇刺同时凌霄观便被废弃……

那么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联？

无极道长遇害时发生的事，程清阳亲身经历了，可他人不在天都；师父卫孤云当时也在，可他也不在天都……

倒是可以给师父去一封信问问，可一来一回太耽搁时间。

莫小易灵光乍现，想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