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有恃无恐

慕容雷向前一步对萧无忌拱手施礼道：“在下北狄正使，北狄王嫡子慕容雷拜见安平君。”

萧无忌大惊，他的目光在真假慕容雷之间来回逡巡，随即又看向崔九方，喝问道：“崔典客，这是怎么回事？”

崔九方面如土色，不知所措，只得看向邓峰：“邓行人，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邓峰双臂被武士按住，面露惊惧之色，扭着头对崔九方道：“典客大人，下官也不知如何又冒出一个北狄使节。下官可以担保，今日赴宴的才是真的。”

崔九方皱皱眉，细细端详眼前这个自称慕容雷的大汉，心念急转，又问邓峰道：“你可曾仔细勘合过使节的符节？”

邓峰呼道：“这是自然，下官在嘉宁县迎候使节时，已经勘验无误。典客大人，这几个人冒充北狄使节，定有隐情。安平君可不要被他们骗了。”

崔九方起身问江浩道：“江廷尉，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浩冷笑道：“误会？邓峰，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邓峰急道：“廷尉大人，下官如何得罪了你，你竟拿北狄朝觐之事当做儿戏。你说北狄使节有假，可有什么证据？安平君与庆伯殿下在此，岂容你颠倒黑白！”

说着，邓峰的眼睛看向萧无忌，随即又向庆伯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庆伯却视而不见，低眉不语，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慕容雷厉声道：“邓峰，你还在这里睁着眼睛扯谎，若不是你与屠龙会勾结，我母妃又怎么会被人所劫？”

萧无忌听到“屠龙会”三个字，不禁一惊：“什么？屠龙会劫持王妃？”

莫小易道：“启禀安平君，北狄王妃此次与北狄使节一同入天都，使节驻跸靖文郡嘉宁县驿馆后，驿馆失火，屠龙会将王妃劫持，又带走北狄使节的符节。在下在宝林山庄遇到慕容王子，欲救王妃而不得，来到天都之后方知邓峰竟将假北狄使节接入天都，其目的在于在今日的宴会上刺杀安平君。”

萧无忌面色一沉，一道寒光射向邓峰和假慕容雷，沉声道：“可有此事？”

假慕容雷忙道：“此人一派胡言，我等皆是奉大梁陛下旨意赴宴，怎会有刺杀安平君之意。”

邓峰续道：“安平君，典客大人，北狄朝觐事关两国盟约。这几人口口声声污蔑下官事小，污蔑北狄使节事大。他们声称北狄使节是假，却并无实在证据，怎可让人相信？下官想，这几人才是屠龙会的奸细，意图破坏北狄与大梁的同盟。”

江浩冷冷道：“邓峰，想不到你竟如此伶牙俐齿。安平君，莫小易是鄢陵侯的门客，奉鄢陵侯之命给下官送信，其意正在调查屠龙会。他的身份下官可以作证，断不可能是屠龙会的奸细。”

莫小易冷笑道：“邓峰，嘉宁县驿馆大火，可有此事？”

邓峰对萧无忌道：“驿馆确实失火，然则大火一起，下官即将北狄使节救出，此事嘉宁县县令可以为证。下官也将此事详细记载，报与典客大人。至于王妃随行云云，完全是编造。”

崔九方道：“安平君，此事邓峰确实已禀奏下官，嘉宁县县令已调查失火原因，下官阅后觉得并无疑问。”

萧无忌看着莫小易道：“莫小易，你声称北狄使节有假，可有真凭实据？你又是如何与这位自称使节之人相遇的？”

莫小易便将宝林山庄之事向萧无忌讲述一遍，只是隐去了和庆伯相关的线索，又将密室之中发现的两张碎纸呈给萧无忌。

“这两张碎纸是在屠龙会白虎使陆乐天的密室中发现的，请安平君过目。”

萧无忌接过两张碎纸，赫然见到其中一张写着“无忌”，随手将其交给崔九方。崔九方接过面色大变，瞪着眼睛看着邓峰。

“邓峰，这张碎纸上的字似是你的笔体，你有何解释？”崔九方质问道。

邓峰看着崔九方出示给他的纸张，面色一僵，急道：“典客大人，这几个字虽与下官笔迹类似，却绝非下官所书，天下笔迹相似之人也不是没有。又怎能仅凭这几个残缺不全的字便认定下官与屠龙会有勾结，更不能证明北狄使节有假。”

崔九方顿了顿，转向萧无忌道：“安平君，邓峰所言也不无道理。此人在下官麾下素来诚实恭谨，不像作伪之人。”

他又看了看莫小易，续道：“这位鄢陵侯的门客，也只不过是路遇这位自称北狄使节之人，所谓王妃被劫云云，都是听这人一面之词。是否另有隐情，恐怕要慢慢详查。”

萧无忌一时踯躅不定，目光投向了江浩。

崔九方又道：“江廷尉素掌刑狱，眼下情势最多是各执一词，鄢陵侯门客也无真凭实据，就算他并非屠龙会奸细，但焉知不是年少误信人言？”

萧无忌看着莫小易，见他年纪不过十八九岁，暗觉崔九方所言有些道理，便将目光投向江浩道：“江廷尉意下如何？”

江浩微微皱眉，也难怪萧无忌和崔九方不信莫小易的话。若不是莫小易将庆伯囚禁王妃之事告诉他，他一直也对此将信将疑。可眼下庆伯既然要置身事外，自是不能作证。

莫小易也知邓峰已看出庆伯反水，之所以仍然有恃无恐，便是料定庆伯不会出面作证。

“安平君，我奉父王之命朝觐大梁皇帝陛下，本欲两国永结同盟，不想却在梁国境内饱受欺侮，连母妃被人劫持的事情都能发生，而这一切背后竟是大梁典客行人所为。”慕容雷朗声道，“若非鄢陵侯门客莫小易相助，只怕我此刻已然被人所害。岂料安平君仍心有疑虑，难不成要请父王亲临才能证明我的话吗？”

萧无忌听慕容雷提到北狄王，面容耸动，语气和缓对慕容雷道：“此事本君委实难以决断，你们二人孰真孰假，看来只有请陛下明断了。”

江浩心念忽转，对萧无忌拱手道：“安平君，此事无需请示陛下。莫小易带来的这位既然也称自己是慕容雷，下官有个问题问问他。”

萧无忌颔首道：“江廷尉请问。”

江浩对慕容雷道：“请问这位王子， 你说北狄王妃此次与你一同来梁，是何缘故？”

慕容雷道：“母妃是梁人，父王念她久别故土，这次特意恩准她回乡拜会故人。”

“王妃是梁人，那如此说来，阁下也有一半的梁人血脉了？”

慕容雷摇摇头道：“我并非这位母妃亲生，我的母后是北狄人，去世的早，是这位母妃把我和妹妹抚养长大的。”

萧无忌和崔九方俱是一愣，不由得将目光瞥向假慕容雷。

江浩颔首，续道：“你说王妃来天都是为了与故人相会，王妃的故人都是些什么人？”

“母妃有位故人，便是代王之母，何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