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将计就计

“是以邓峰发现北狄王子和你的朋友的行踪，便亲自将他们引到庆伯府中，被我的人擒下。他当时就要我动手杀人，我自是不肯，便假称我自会处置，让他无需担心。”

“但殿下还是担心我破坏了您的计划，所以今日以王妃等人为要挟，让我不要干预。”莫小易道。

庆伯颔首道：“不错。其实邓峰要除掉王妃和王子，我心中不快，已经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发。邓峰和我都已隐隐感觉你们发现了些什么。”

“除掉我或者把我也关起来固然简单，但我一旦失踪，廷尉大人必然会有所察觉。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闭嘴。”莫小易续道，“虽然这依然有些冒险。”

庆伯淡淡一笑道：“你想的对，但也不全对。依邓峰之意，只有斩草除根才真正安全。江浩就算会怀疑到本伯身上，但若找不到证据，又奈我何？到时无论能不能杀得了萧无忌，我都可脱身了。”

莫小易摇了摇头道：“庆伯殿下，邓峰算来算去，还是漏算了一步。”

“哦？”庆伯一愣，“他漏算了什么？”

“何夫人。”

“这与何夫人有何关系？”庆伯不解道。

莫小易道：“邓峰能发现我们和何夫人搭上关系，难道没有想我们为何要去找何夫人？”

“……”庆伯一顿，略有些迟疑道，“这……”

见庆伯欲言又止，莫小易忽然恍然，笑道：“想来您和邓峰都以为我们是想通过何夫人将此事禀奏陛下。”

庆伯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王妃囚在殿下府中，庆伯殿下可曾见过？”莫小易问道。

庆伯摇摇头道：“不曾与她相见，恐怕王妃眼下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莫小易点点头，续道：“我们找何夫人，是因为这位王妃与何夫人乃是旧相识，王妃本是梁人。所以，即使眼下庆伯真如邓峰所言将我们一并铲除，何夫人仍可向陛下禀明一切。”

庆伯愣道：“北狄王妃如何认识何夫人？”

“王妃曾是太子妃的宫女。”

“你说什么？”庆伯惊道，“这位王妃姓什么？”

“王妃姓冷。”莫小易道，“我听说她的名讳叫作冷烟。”

庆伯大惊，圆睁虎目盯着莫小易，颤声道：“冷烟！怎么……她还活着！”

莫小易愣道：“庆伯殿下认识王妃？”

庆伯身子微微颤抖，脸上流露异样的神情，忽然霍地站起，向门外疾冲。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呆呆立在门口，眼圈竟然泛红。

莫小易惊愕地看着庆伯的背影，听他低声喃喃道：“造化弄人，十几年了，你嫁人了，而我们竟要这样相见吗……”

庆伯的反应着实让莫小易有些始料不及，看似庆伯和冷王妃竟有几分渊源，若真是如此，可想而知庆伯再见冷王妃将何等尴尬。

“庆伯殿下，我有句话要对您说。”莫小易对着庆伯的背影道，“殿下既然与冷王妃也是旧识，便该揭穿假北狄使节的真正面目。”

庆伯怔了半晌，似听到莫小易的话，他叹息一声，摇摇头道：“这是除此国贼的最好机会。”

“庆伯殿下，”莫小易道，“在下只是鄢陵侯的门客，朝堂政事我并不懂。本来此行的目的也在暗查屠龙会，但在下发现，屠龙会绝非江湖帮会这么简单，其背后恐怕有朝堂势力支持。”

庆伯肩膀耸动，徐徐转过身来。

“在下见到这张碎纸，便以为这股朝堂势力中有殿下。但殿下只知邓峰，却不知屠龙会也牵扯其中。”莫小易继续分析道，“那么这股朝堂势力便另有其人，而且这股势力与屠龙会之间定然有什么交易。”

“屠龙会主张什么殿下也清楚，与他有交易的朝堂势力又在图谋什么？庆伯殿下欲除掉萧无忌，是为了扳倒权臣，匡扶社稷。这股势力的目的又是什么？在下以为，他们想的恐怕与庆伯殿下绝不相同。”

“庆伯殿下既知在下曾在圆觉寺中救了陛下，可殿下恐怕不知，刺杀陛下的主谋是屠龙会的玄武使。”

庆伯抬眼看向莫小易，“刺杀陛下的是屠龙会的人？”

“不错。”莫小易颔首道，“这位玄武使曾是南楚将军，刺杀陛下是他自作主张。而且在下还了解到，屠龙会对他自作主张甚为不满。屠龙会一直心心念诛暴梁，他们不同意下属刺杀陛下，反而将矛头指向了萧无忌，这难道不奇怪吗？”

“在下思量，在屠龙会和这股势力眼中，除掉安平君萧无忌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萧无忌一死，朝中恐怕再无掣肘抗衡他们的力量，他们便可将陛下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所以若是萧无忌不死，而陛下有所不幸，以萧无忌的势力，他们绝难实现他们的目的。”

“是以反推过来，眼下萧无忌绝不能死。萧无忌一死，这股势力若趁机发难，到时恐怕庆伯殿下也无法护佑陛下，到时社稷更加危险。”

庆伯盯着莫小易，不禁也微微点了点头。他沉默良久，叹道：“小易，你说你不通政事，可你这一番分析，本伯自愧不如。”

莫小易笑道：“庆伯殿下自谦了，在下不过运气好，多知道了些事情。”

“你觉得与屠龙会联手的朝堂势力又是谁？”庆伯问道。

“这在下也没有线索，”莫小易道，“但邓峰应该是查明真相的关键之人。眼下他与屠龙会的关系缺乏证据，但从此人身上着手，顺藤摸瓜，也应该能够找到真正与屠龙会联手之人。”

庆伯微微颔首道：“这倒不难，稍后传来邓峰本伯便可问他。”

莫小易摇摇头道：“在下今日到庆伯府，恐怕邓峰也会知晓。邓峰若来，殿下便告诉他，已经将我擒在府中，并经思量，同意他斩草除根的想法，但眼下不宜动手，待成事之后避避风头再徐徐图之。以此将他和他背后之人先行稳住。”

“你的意思是刺杀萧无忌的计划还要继续进行？”庆伯有些不解。

莫小易颔首笑道：“正是。若是眼下便与邓峰摊牌，一来他可以推脱毫不知情，二来如此必然惊走假的北狄使节，他们背后之人更无从查起。”

庆伯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在萧无忌府上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莫小易笑道：“在下正是此意。”

“也好，本伯谋划一场，总该让萧无忌受受惊吓。”庆伯道，“只是如此一来，本伯……”

莫小易看出庆伯的顾虑：“庆伯殿下不必忧心，在下有办法让殿下从此事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