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猝然遇袭

“是个怪人。”老蔡道，“本来他还有个徒弟，如今也与他不相往来了。”

“这是为何？”

“说起这徒弟，法号道兴。很久之前就拜在慧清门下，对慧清一向甚是恭顺，不想忽一日不知为了什么，慧清把他重重责打一顿，从此不再认这个徒弟了，任凭方丈如何解劝，也无济于事。”

“这道兴后来怎样了？”莫小易问道。

老蔡颔首道：“道兴真是尊师重道之人，慧清将他打的遍体鳞伤，他都默默承受，后来愣是养了两个月才下炕。方丈念他是个忠厚之人，有意收他为弟子，你猜他怎么样？”

“能拜方丈为师是件美事啊。不比跟着一个废人强？”莫小易道。

“是啊。可这道兴也是一根筋，他对方丈说，师父不认我，我却不能不认师父。”老蔡叹道，“是以方丈对他格外看重。”

莫小易眼睛一亮，看着老蔡。

老蔡摇摇头笑道：“莫兄弟怀疑道兴？这道兴本就是个闷葫芦，因为被慧清逐出门墙的关系，在寺中独居，不与其他僧众来往，几乎很少见他说话。”

莫小易又陷入深思。慧明方丈谨言慎行，慧清双腿残废却脾气暴躁，道兴被逐出师门又独来独往。老蔡虽然排除了他三人的嫌疑，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二人正说话，房门又响。门外传来钱老板的声音：“莫四兄弟，方丈派人请你。”

莫小易一愣，方丈竟然知道自己回来了。

打开房门，钱老板一脸和气的站在门外，“莫四兄弟，哟，老蔡也在啊。”

老蔡凑了过来憨憨笑道：“莫兄弟得方丈和钱老板看重，我也想沾沾光。”

钱老板笑道：“何止是你，连我都要沾沾莫兄弟的光了。”

莫小易谦笑道：“两位说笑了。钱老板，方丈找我，不知何事？”

钱老板笑道：“这我却是不知，想必是想当面感谢莫四兄弟。”

莫小易对老蔡拱了拱手，跟着钱老板走出院子，见院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僧人。

钱老板先走上前对那僧人引见道：“道兴师傅，这位便是莫四兄弟。”

莫小易听说眼前这个僧人就是道兴，暗暗打量打量他。道兴瘦高的身材，灰色的僧袍洗的发白，却甚是整洁，焦黄的面庞，眼神木讷。听了钱老板的引见，只冲莫小易微微颔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便转身就走。

莫小易和钱老板相互一望，钱老板脸上露出表情像是说，他一向如此。

莫小易几步跟上道兴。道兴身子挺得笔直，走的不疾不徐，带着莫小易兜兜转转，来到一间禅房之外。

禅房里静静的没有声响，窗棂上透出些许昏黄的烛光。

道兴站在禅房门前，微微欠身，又朝着房门一伸手，脸上仍是毫无表情，也并无先禀报方丈之意，似请莫小易自行入内。

莫小易看了一眼道兴，走上前推开禅房的门，迈步步入禅房，不禁一愣。

禅房内空无一人，哪里有慧明方丈的身影。

他正要转身问道兴，忽然一道凌厉霸道的掌风从身后袭来。莫小易发觉不好已来不及躲闪，本能运起紫微功抵御，不想身后这一掌拍在背心，紫微真气抵御不住，莫小易胸中一震，口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扑通栽倒在地。

身后的道兴运指如飞，封住莫小易数处穴道，木讷双眼中突然射出寒光，焦黄的脸上浮现一丝阴恻恻的笑意。他提起莫小易的衣领，仿佛提起一个孩童，转身走出禅房，鹘起鹘落，轻飘飘的向圆觉寺后山奔去。

莫小易脑中一片眩晕，他暗自运功，发现穴道阻滞，无法冲破，朦胧中只看到周遭景物快速向后退去。

道兴为何要袭击我？他要带我去哪里？莫小易心中念头急转。

不知走了多久，道兴带着走近一座庐舍，将莫小易扔在地下，嘶哑的声音开口道：“师父，人已经带到。”

莫小易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借着庐舍之中幽暗的烛光，看到庐舍之内有两位老僧。一位坐在轮椅之上，阴鸷的眼神正看着自己。在轮椅不远处席地而坐另一位老僧，竟是慧明方丈。

轮椅上的老僧冷笑道：“赵如弘的门客，卫孤云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莫小易坐在地上不住喘息，竭力调理着散乱的气息，但抑制不住胸中烦恶，险些又吐出一口血来。他脑中急转，立刻想到这个老僧是谁。

“你是慧清？”莫小易问道。

慧清冷哼一声道：“何虹影、陆乐天这些废物，竟让一个小孩子坏了事。今日你死在我手上，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你也是屠龙会的？”莫小易旋即想到梁帝遇刺，“行刺梁帝是你的安排？”

慧清阴笑道：“叫你死的明白，我就是屠龙会的玄武使。”

莫小易心里一寒，他想不到眼前这个双腿残疾的老僧竟是屠龙会的四使之一。

朱雀使何虹影，他在安陵邑见过，曾被黎生轻松制住。

白虎使陆乐天，为了擒住巴卓还需程清阳出手。

他一直以为屠龙会尽是乌合之众，所谓四使只不过长于阴谋诡计，武功不过尔尔，甚至还未必胜过剑痴丁一枭。

而丁一枭他已经能与他堪堪打个平手。

可道兴在禅房中一掌便打的他重伤，所封的穴道他也无法冲开，虽然道兴是偷袭，但他受这一掌已知道兴内力高出他不少。

道兴是慧清的弟子，尚且如此，慧清呢？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屠龙会。

慧明方丈忽然开口叹道：“师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你闭嘴！”慧清厉声喝道，“收起你那套废话吧。我这一双腿怎么废的，你最清楚。”

慧明颔首道：“师弟双腿残疾，都是贫僧的错。十几年了，若是师弟放不下，那便将贫僧的命取了去。”

慧清看看慧明，眼神中浮现一丝柔和，摇摇头道：“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与你疆场之上各为其主，就算重伤，也不怪你。何况若不是你，我只怕早已死了。我不恨你，我恨的是梁帝，是梁国！”

莫小易听慧明与慧清对话，似乎二人另有隐情。

“凡事皆是因果，你又何必执着？”慧明悠悠看着慧清，又将目光投向莫小易，“莫施主，你可有兴趣听听贫僧啰嗦一段旧事吗？”

莫小易看着慧明点了点头。眼前的慧明平静淡然，已全然不见此前亦步亦趋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