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梦中惊魂

静谧的寝殿烛火绚烂，赵如毅裹着明黄的袍子，斜倚在床上。

他四肢摊开，无力的垂着，胸中一股无名之火烧灼，热气似乎要冲破躯体。

他高声呼唤王潼，良久却不见王潼回音。

赵如毅愠怒着从床上坐起来，忽然看到烛火映照下的寝殿，影影绰绰一个人款款走向他。

“什么人？”赵如毅厉声喝问道。

“毅郎——”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在空旷的寝殿上响起，声音中充满了浓情蜜意。

“雨卿！”赵如毅又惊又喜，顿时精神大振，从床上一跃而起，朝人影的方向迎了过去。

何雨卿的曼妙身子从烛影婆娑中渐渐显出，乌黑的长发轻轻飞扬，一袭轻纱勾勒出诱人的胴体，酥胸微露，笔直的玉腿若隐若现。

“雨卿，真是你？”赵如毅目光似火，凝视着何雨卿的娇艳欲滴的面庞。

何雨卿眼含春水，面带娇羞，径直走到赵如毅的身前，玉臂轻扬，缠住赵如毅的脖项，痴痴地望着他。

悠悠体香袭来，赵如毅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托起何雨卿紧致的玉臀，将她横抱起来。何雨卿脸上羞意更盛，微微合上双目，长长睫毛忽闪。赵如毅心中一荡，低首向何雨卿的双目吻了下去，旋即又吻向她的俏唇。

何雨卿酥胸起伏，低声娇喘。赵如毅抱着他一步一步向龙床走去。

忽然殿内一阵狂风大作，扑灭了殿中火烛。赵如毅微一愣怔，怀中的何雨卿却已不知所踪。

他大惊失色，高声疾呼：“雨卿——雨卿——你在哪里？”

“三皇弟……三皇弟……”随着阴恻恻的声音，黑暗中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一身皇袍沾满了秽物，面色形容枯槁，嘴角浓密的胡须上挂着鲜血，手中持着一柄利剑，面目狰狞的站在他面前。

“厉帝……皇兄！”赵如毅大骇，“你……”

厉帝放声狞笑：“三皇弟，你干的好事啊！”

赵如毅向后跌了几步，坐倒在地，眼神充满恐惧，口中惊呼道：“不是我，不是我，皇兄，不是我。”

厉帝如同僵尸般向他缓缓走来，空洞的眼神中射出贪婪的目光，僵硬的手臂举起利剑向他劈了下来……

“啊……”赵如毅眼睛一闭，却没见利剑劈下，再睁开眼睛，厉帝已不见踪迹，眼前站着一个头戴冕旒冠，身着皇袍的英武老者，须发花白，面色冷峻，双目冷然注视着他，嘴角挂着一丝不屑。

“父皇！”赵如毅急忙起身跪倒叩首。

赵元隆沉声喝道：“废物，终究是废物！朕的基业怎会交到你这样无能之辈的手上！”

赵如毅再抬头时，老者身影幻化不见，大殿之中又浮现出一个人影。一个俊朗的白衣男子，面带笑意缓缓走到他身前，向他伸出一只手，柔声道：“三弟，咱们打猎去。”

“皇兄！”赵如毅认清那是赵如敬，十几年前的赵如敬。他正要伸出手，厉帝的身影忽然不声不响出现在赵如敬身后，手中持剑，脸上露出诡异的神情。

赵如毅一声惊呼：“皇兄小心！”

他话未说完，厉帝手中长剑向前一送，贯穿赵如敬的前胸，赵如敬面色一凝，身子向前扑倒，重重地扑在赵如毅身上，鲜血喷了赵如毅一脸。

“啊……”

赵如毅霍然坐起，大汗沁满了衣衫。

恍惚着，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寝殿。

一场噩梦。

继而，王潼匆匆脚步声传来，“陛下——”

赵如毅定了定神，拭了拭额头的汗水，对惊恐的王潼沉声道：“朕无事，只是梦魇。”

王潼急忙端过一盏茶，赵如毅一饮而尽，眼神惊魂甫定。

王潼面露忧容，低声道：“陛下不宜忧思过甚，善保龙体为要。”

赵如毅微微颔首，定了定神，问道：“什么时候了？”

“戌时了。”王潼道，“陛下，卫院长回书了。”

说着，王潼呈给赵如毅一封书信。赵如毅急忙取出打开一看，上边却只有一个“衡”字。

衡……看着这个字，赵如毅微微皱眉，陷入深思。

良久，王潼轻声道：“陛下，廷尉大人已在宣正殿侯驾多时。”

“江浩来了？”赵如毅霍然起身，“替朕更衣。”

赵如毅更衣已毕，来到宣正殿，见江浩见驾一脸慌张，便斥退左右，问道：“审问清楚了吗？”

江浩急忙匍匐跪倒：“臣死罪！”

赵如毅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臣看管刺客不力，刺客在廷尉狱中自尽了。”江浩道。

赵如毅面色一沉，拍向龙书案的手高高举起，旋即又缓缓落下，身子向龙椅一靠，问道：“怎么自尽的？”

“臣将人犯押在廷尉狱中，着专人看守，待臣提审人犯时，发现人犯面朝墙坐着，似睡着一般。看守拉了他一下，发觉异样，再探查鼻息，发现人犯已经死去。死者毒发时没有挣扎，是以看守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七窍也未有血流出，仵作勘验尸体，从人犯口中发现一颗残留的药囊，认定是人犯咬破药囊中毒而亡，但究竟是何毒，仵作也未见过。”

赵如毅胸口微微起伏，淡淡说道：“你起来吧。让你查那护驾之人，可有结果？”

江浩起身道：“陛下，圆觉寺护驾之人，便是鄢陵侯派来的门客莫小易。”

“哦？”赵如毅身子前倾，眼神中寒光一闪而过，“他怎么会在圆觉寺中？”

“今日他到臣府中告诉臣一件大事，同时提起在圆觉寺中出手救人。臣问起具体情形，方知是他出手护驾。臣自不敢对他说遇刺的便是陛下，只说事关重大，着他回寺中查访刺客的来历。”

赵如毅凌厉的目光盯着江浩，沉吟良久道：“你能确定他与行刺无关？”

江浩颔首道：“臣能确定。这便与莫小易告诉臣的这件大事有关。陛下……”

江浩顿了顿说道：“北狄使节可能有假。”

赵如毅霍地站起身，惊道：“你说什么？”

“陛下，天都驿馆中的北狄使节，极可能是假冒的。莫小易在来天都的路上，路遇北狄王之子慕容雷，得知了王妃被劫之事，经查似与屠龙会有关，便带慕容雷一同入天都。这莫小易是卫孤云的弟子，想来有些江湖朋友，那日到圆觉寺本意是想让慕容雷先暂时栖身寺中，不想竟遇到陛下遇刺之事。”

江浩小心翼翼回奏，极力避开赵如毅和何夫人私会之事。

“那真的使节现在圆觉寺？”赵如毅问道。

“圆觉寺发生了行刺陛下之事，他们不敢再在寺中逗留，此刻已回天都。莫小易一时查访不到王妃下落，又猜测假使节似乎要对安平君不利，故此才将事情告知臣。臣一刻不敢耽搁，急忙进宫禀奏陛下。”

“对安平君不利……”赵如毅沉声道：“如何不利？”

“臣不知，莫小易也未曾查知。”

赵如毅微微皱眉，一脸狐疑问道：“你觉得此事会不会有假？”

江浩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事关北狄朝觐，兹事体大。无论真假，均不宜大肆声张，只宜暗中查访，若王妃真被劫持，当先救出王妃为要，一切自可水落石出。”

“安平君是否知道此事？”赵如毅忽问道。

“此事臣不敢外传，安平君不知。”江浩道。

赵如毅微微颔首道：“此事也由你全权处置，尽快查明真相。后日安平君设宴宴请北狄使节，朕会下旨，着九卿之中数人陪宴，到时你相机行事。”

“臣遵旨。”

“此事又牵扯屠龙会，若对安平君有所不利，”赵如毅沉吟道，“到时，你相机行事。”

江浩心领神会：“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