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山庄遇贼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正是四月好时节，莫小易和楚月行色匆匆一路向北，不一日已行至靖文郡内。

一路上穿过南安郡、兴南郡和乐郡三郡，皆是民生凋敝，百姓生活困苦，官吏执法严酷，横征暴敛之事比比皆是，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走到靖文郡却见到另一番景象。靖文郡是梁国最初设立四郡之一，曾是梁国最重要的产粮和桑蚕养殖区，梁国昔年东征西讨，全赖此地供给粮草。莫小易和楚月走在乡间，满眼沃野千里，民风淳朴，鸡犬之声不绝于耳。

二人不禁感慨都是梁国地界，不同郡的情况反差如此之大。

不知不觉日落西斜，暮色将至，眼见离靖文郡的郡治嘉宁县还有距离，赶到嘉宁县只怕要半夜了，二人便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一宿，明日继续启程。

走着走着，前方闪现处一座高大庄院，青砖绿瓦、飞檐斗拱，气派竟丝毫不逊色纪信的府邸。二人并辔来到庄前，见朱漆大门之上悬着一块匾，上书“宝林山庄”四个字。两旁高挂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陆”字，想来这是庄主的姓氏了

莫小易对楚月笑道：“今晚咱们就在这大户人家住一晚。”

楚月笑吟吟点头。二人翻身下马，莫小易走到门前叩打金色门环叫门。

不多时大门开了一个缝，从里边闪出一个家丁打扮的人，上下打量打量莫小易和楚月二人。

莫小易拱手笑道：“这位大哥，我们兄妹二人要去天都探亲，路过此地，错过了宿头，想在庄上借宿一宿，不知是否方便？”

家丁神色有些倨傲，问道：“你们是哪儿人啊？”

莫小易道：“我们是南安郡人士。”

“你们等着，我去禀报庄主。”家丁说罢，转身入内，又将大门掩上。

二人等了一会儿，大门重新打开，先前的家丁引着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这中年人年纪快五十，面色皙白，体态微胖，穿着一身锦袍，脸上挂着微笑，却透着一股威严。

“这位就是我家庄主。”家丁引见道。

庄主对莫小易和楚月笑道：“什么庄主不庄主的，一介乡野村夫，在下陆乐天。”

莫小易忙拱手道：“见过陆庄主，在下莫小易，这是我的表妹楚月。打扰庄主了。”

陆乐天笑道：“不妨事，有幸认识贤兄妹，陆某荣幸之至，莫兄弟，楚姑娘，二位里边请。”

莫小易和楚月一番感谢，跟着陆乐天走进宝林山庄。莫小易见到陆乐天，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陆乐天将二人让到厅堂落座，又备下酒菜款待。席间，陆乐天自称先祖曾从军屡立战功，最后战死疆场。朝廷为了抚恤，赐下大片田产，经两代经营，置下这处庄院，虽也读过书，却无心仕途，只愿在乡间做个安逸的富家翁。

楚月笑道：“有陆庄主这般安闲的日子，多大的官也不值得做了。”

陆乐天笑道：“说是安闲，其实也安闲不了。西北大旱，大批灾民东迁，不少涌入靖文郡。安置这些灾民，自然也落在在下的身上。”

莫小易道：“可是郡守有所摊派。”

陆乐天笑道：“那倒不是，赋税自有法度，郡守也不会无故摊派。只是在下一家多承朝廷照拂，国家有难之际，无论如何也要出一份力。”

莫小易和楚月不禁纷纷赞佩陆乐天宅心仁厚，乐善好施。

“唉，”陆乐天说着说着，叹了口气道，“只是灾民之中难免有不法之徒和流寇，近来时有滋扰。两位若是趁着夜色赶路，保不齐就会遇到流寇。”

莫小易愣道：“我们看靖文郡治安井然，怎么快到天都了反而有了流寇。”

陆乐天道：“莫兄弟有所不知。西北灾民东迁，都知武都、奉池、开平、靖文四郡富庶，但又不敢经天都南下，所以武都郡和靖文郡北部的流民最多。据说陛下已责成武都、靖文二郡郡守加派力量妥善安置，但二郡钱粮又难以应付这么多流民，是以部分流民便继续南下流窜到此地。”

莫小易和楚月点点头。三人又叙谈一阵。陆乐天派人安排两间相邻客房，让莫小易和楚月住下。二人在楚月房中聊了会儿天，天色已晚，莫小易便准备回房休息。

正在此时，忽听外边一阵阵匆匆脚步声，紧接着一阵嘈杂，似乎有很多人正向前院奔去。

莫小易和楚月相视一惊，都想起陆乐天提到流寇滋扰的事情，便一起走出房门。迎面一个家丁正跑向他们，见他们从房中走出，忙道：“两位受惊了。”

莫小易问道：“出什么事了？”

家丁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大事，一个流寇趁着夜色意图盗窃，被庄上弟兄发现了，正在抓捕他。庄主怕两位受惊扰，便让小的来说明情况。两位不必理会，留在房中便是。”

莫小易道：“可治得住那个流寇？”

家丁笑道：“没问题，咱们人多，那厮就是一个人，还能治不了他么。”

说罢，家丁转身离去。莫小易看他走远，叹息了一声道：“本以为靖文郡还算太平，不想也有这入宅行窃之事。”

楚月道：“小易哥，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莫小易笑道：“我也有此意，咱们去看看，陆庄主收留咱们一场，总要出手相助。若是帮不上忙，咱们就回来。”

莫小易和楚月一起走向前院，走了不远，便听前院声音已经渐渐平静。此时听有人说道：“哼，这厮还真有点本事。”

“他本事再大又如何，还不是被擒了，敢在宝林山庄撒野。”另一人道。

莫小易和楚月在回廊一处停下，远远看到一队家丁簇拥着一个被绳索紧紧缚住的精壮汉子向庄院东侧走去。借着灯光见那汉子身材魁梧，口中已被堵住，衣襟上满是鲜血，一边走一边仍不住奋力挣扎。

楚月对莫小易道：“这汉子看上去有几分力气，宝林山庄这些家丁还有些本事。”

莫小易摇摇头叹道：“这贼看着也是条好汉，却做了贼。”

楚月也叹道：“这些流民四处流窜，官府又赈济不过来，想来也是找不到营生被逼无奈吧。却不知陆庄主会如何处置他。”

莫小易道：“明日咱们向庄主求求情，我看这汉子留在庄上做个家丁看家护院也没问题。”

楚月嫣然一笑道：“那得看陆庄主敢不敢把个贼放在身边。”

两人说罢，转身向回走，准备各自回房休息。莫小易目送楚月进了屋，推门正要回屋。

“啊……”楚月在屋内一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