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兄弟情意

莫小易和南宫昊默默无语，跟着卫孤云走了一段路。卫孤云停步转头道：“南宫兄弟，你和小易先回鄢陵侯府，我去一趟总坛。”

南宫昊一愣，忙道：“左使，你这就要禀告钜子余风的事？”

卫孤云笑道：“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瞒不得钜子的。”

南宫昊点点头，尚贤馆左使和尚字门门主吵成这样，钜子怎会不知道。出乎他意料，卫孤云又道：“明日你让门中兄弟将今晚的事在尚贤馆传扬出去，就说余风以下犯上，卫孤云以势压人，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南宫昊一脸狐疑，“左使……这……”

卫孤云淡淡一笑，不再多说，转身离去。南宫昊和莫小易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卫孤云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回到鄢陵侯府，莫小易忍不住问南宫昊道：“南宫门主，你可曾见过师父如此动怒？”

南宫昊摇摇头道：“左使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平素一向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不像解右使是性情中人。我从未见左使像今晚这般动怒，连我都觉得他是因鄢陵侯遇刺之事控制不住怒火了。”

莫小易道：“也许师父没想到行刺的主谋竟是尚贤馆门人吧。”

南宫昊道：“即使如此，以左使的性格也会暗暗查访，待证据确实再找余风，怎会如此沉不住气，直斥其非。如今常六失踪，灰衣人也下落不明，三日之后在钜子那里，余风若是抵赖，钜子也难以认定就是余风所为。”

莫小易道：“可若不是余风，那两个灰衣人又为何要说是奉余风之命，而且廖平和他们对话之中，并未否认是受余风指使，且临死之前还说了几个余字。再有廖平一死，常大哥就失踪了，这也太巧了。”

“此事确实蹊跷，牵扯尚贤馆二使和一位门主，不得不慎重些。”南宫昊道，“解右使是有名的护犊子，眼下他不在安陵邑，等他回来少不得要为余风出头。可左使还让我将今晚之事四处宣扬……”

莫小易耸耸肩，他知道南宫昊为人老成持重，心思缜密，深得卫孤云赏识，如今连他都困惑，自己更是不能明白师父的心思。他心中还是认定余风的嫌疑最大，甚至想过当日与丁一枭密会之人或许是他。只是浦生第一反应说那人是解无命，而他将此事告诉卫孤云时，卫孤云却并未深究，想来卫孤云知道解无命的去处。

等等，莫小易忽然想到一节，若真是解无命呢？余风是解无命的属下，他受解无命指使做的这些事，自然不会告诉我解无命是否真的不在安陵邑。这一切是否就说的通了呢？

可师父为何忽略了解无命的可能性，直接去找余风，难道他觉得解无命绝无可能是刺杀幕后主使吗？

莫小易回到屋中犹自心绪纷乱，又走出房门散心。不知不觉走到后院，不意间看到此前未曾注意的一间屋子透出烛光。他好奇心驱使，走了过去，发现那是一间小祠堂。祠堂里点着蜡烛，似乎有人在内。

莫小易走到祠堂门口，见祠堂正中供案上放置一个灵位，灵位前一个香炉之内燃着三根香，缕缕青烟升起，蜡烛贡品一应俱全。一个人跪在供案之前，正在烧纸钱。莫小易认出是鄢陵侯赵如弘。

赵如弘听到身后有人，回身看到门口站着莫小易。莫小易急忙施礼道：“见过侯爷，我在四处闲逛，惊扰到侯爷了。”

赵如弘站起身来，微笑道：“不妨事，小易你进来吧。”

莫小易走进祠堂，往供案上的灵位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先皇兄赵如敬之位”，忍不住问道：“侯爷祭拜的是您的皇兄？”

赵如弘黯然颔首道：“正是，今日是他的祭日。”

鄢陵侯的皇兄，赵如敬……莫小易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忽然想起程清阳讲过的梁灭南楚的故事，梁国三路大军有一路就是由赵如敬统率，另有一路统率者就是眼前的鄢陵侯赵如弘。程清阳曾说过南楚被灭的惨状，他却无法将其与面前的赵如弘联系起来。

“您这位皇兄什么时候去世的？”莫小易问道。

赵如弘叹了口气道：“已经有十八年了。”

“您和这位皇兄感情很深吧。”

赵如弘点点头道：“我这位皇兄宅心仁厚，文武全才，对我一直呵护照拂有加，只可惜，唉……”

莫小易看他欲言又止，知他又想起了过往的伤心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人良久无言。赵如弘打破沉默，对莫小易道：“小易，你可知道，当日我一见你，竟有似曾相识之感，你可知道为什么？”

莫小易看看赵如弘，摇摇头。

赵如弘道：“你的相貌和我这位皇兄有几分相仿，眉宇间也有几分他的影子，是以我有些恍惚。”

“竟有这样的巧事？”莫小易愣道，不由得看了一眼灵位。

赵如弘微笑道：“是啊，皇兄也有个儿子，若是活着也大概就是你这般大，想来是我思念皇兄太甚了。”

“那他的儿子在哪呢？在天都吗？”

赵如弘面露痛心之色，叹息道：“他也不在人世了。”

莫小易一楞道：“他怎么也故去了？”

赵如弘看看莫小易，又看看灵位，惨然道：“十八年前，皇兄一家都被父皇杀了。”

莫小易不意间竟听到这样惊悚的事情，心里好奇，却不知是否该问赵如弘。

赵如弘道：“小易，你相貌与皇兄有些神似，今日找到这里，也算与皇兄有缘，你祭拜一下皇兄，我给你讲讲十八年前的故事。”

莫小易也想知道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一位皇子一家被灭门，虽说自己并不认识赵如敬，但他由卫孤云而对赵如弘十分敬重，便跪下对着赵如敬的灵位磕了三个头。

赵如弘点点头，对莫小易道：“小易，你知道我是梁国质子，父皇即是太祖，有四个儿子，长子就是这位皇兄赵如敬，次子赵如坚就是先皇，因性暴虐，又染疯症，死后被谥厉帝，不得入宗庙，三子就是当今梁帝。”

莫小易知道当今梁帝的名讳是赵如毅，赵如弘为了避讳未宣之于口。

“我是父皇第四子，和如敬皇兄同母，都是慕容皇后所出。如敬皇兄是嫡长子，文韬武略又远在众兄弟之上，在朝中重臣中素有威望。太武元年，父皇平定北方，自称皇帝时，即立如敬皇兄为太子，并令他与厉帝和我率三路大军伐南楚。”

“其时如敬皇兄对伐南楚之事并不赞同，多次劝谏父皇，连年战乱，兵戈不息，百姓困苦，梁国既然一统北方，自当与民休养，不宜再动刀兵。可父皇心心念的要一统天下，自然不会听皇兄所言。”

原来赵如敬对伐南楚之事并不赞同，莫小易心道。

“父命毕竟难违，何况父皇不是一般的父亲，口含天宪，如敬皇兄自然也只有遵旨行事，他的计划是攻心为上，攻战为下，少动干戈令南楚归于梁国。不料父皇内心已对他不满，出兵之日将三军统帅交给了厉帝。”

“太子领兵竟要听人号令？”莫小易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