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门主余风（二）

莫小易循声看去，见身后追上来一个人，正是刚才替他通传余风之人。

那人身材精壮，二目炯炯有神，噔噔几个大步赶上莫小易，一脸笑容道：“在下常六，奉余门主之命，送送小易兄弟。”

莫小易拱手道：“常大哥，不必劳烦了，我自己回去就是。”

常六笑道：“刚才小易兄弟离去，余门主觉得对小易兄弟有些不敬，唯恐左使面上不好看，特让我赶来，一来替他致歉，二来向小易兄弟赔罪。小易兄弟，余门主就是这个火爆脾气，你可不要介意。”

莫小易心道，卫孤云毕竟是尚贤馆左使，想来余风还是有所顾忌，便道：“常大哥言重了，也是我说话唐突，冲撞了门主，请代我向门主赔罪。就不劳烦常大哥了。”

常六道：“门中弟兄听说过小易兄弟曾力战申屠虎的事迹，都佩服的紧。今日咱们也有缘，就让哥哥送送你，小易兄弟拜入左使门下，今后就是一家人，还要多亲多近。”

莫小易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推辞，便和常六同行。边走边又问道：“常大哥知不知道解右使可曾离开安陵邑？”

常六挠挠头道：“听余门主说，解右使外出，确实未回啊。咱们弟兄快有一个月没见到右使了。小易兄弟，这么关心右使去向，可是左使有什么差遣？”

莫小易见他一脸坦诚，不像说谎，又不想与他深谈，便摇头道：“我问右使的事，和师父无关，常大哥不要多心，也请门主不要多想。”

常六笑笑，也不再深问，随口道：“小易兄弟，你也别怪余门主多想，他一向深得解右使器重，兼字门的郑门主和节字门的白门主都不及他，右使不在时，一应事务也都交由余门主代为处理。”

莫小易苦笑道：“只是余门主对师父的成见有些深。”

常六哈哈一笑道：“这倒是，解右使为此也没少申斥他。就说鄢陵侯遇刺的事，余门主听说之后私下里直说梁国暴虐，质子遇害可说是报应不爽，只是可惜……”

莫小易忽的看向常六。常六立时道：“我失言了，小易兄弟可不要见怪。哎，也不怪余门主存着这个想法，当年梁国侵吴之时，他的爹娘兄嫂和刚出生的侄儿都死在暴梁的刀下。”

莫小易尚不知余风竟有这样的经历，不禁心念一动，便道：“余门主与梁国竟有这样的血海深仇。”

常六点头道：“是啊，若不是尚贤馆有明训，不得擅起干戈，参与列国纷争，依照余门主的本心，只怕早就要杀入天都，诛杀梁帝为父报仇了。”

诛杀梁帝，莫小易心里不由得一惊。他思忖片刻，试探问道：“余门主想诛杀梁帝？”

常六低低声音道：“小易兄弟，适才门主话中对左使多有不敬，，若非我担心左使知道了怪罪门主，这番话本不该对你说的。其实江湖中人多有对暴梁不忿，欲共同起事，日前也曾有人找到门主，约他参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莫小易脸色一变，追问道。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常六想了想道，“好像就是浦生兄弟带你来找门主之前几日，具体我也记不得了。不过门主应该并未答应，尚贤馆规矩，门主还是不敢逾越的。这件事小易兄弟听听便罢，可不要对左使言说。”

莫小易心中不由得对余风起了疑心，暗想此事重大，怎么能不让师父知道，但嘴上说：“那是自然，常大哥放心，我心中有数。”

常六笑道：“那便好，左使那里，小易兄弟还要替咱们门主多多周旋。”

莫小易笑道：“师父深知余门主的性子，不会介怀的。”

常六点头道：“左使向来面冷心善，兄弟们都是知道的。这次要不是左使慈悲，请华神医相救，纪信可就痛失爱女了。”

莫小易道：“纪信固然跋扈，只是他女儿却是无辜。”

常六叹息道：“吴事大小，皆决于纪氏。这纪信在吴国只手遮天，平日里飞扬跋扈，不知多少人遭他府上人荼毒。小易兄弟你不知道，日前一个匠人来投余门主，说是本在纪氏的张记铁匠铺供职，因一点小错，就被纪信属下毒打，除了匠籍，撵了出来，险些命就没了，幸被余门主收留。”

“余门主收留了一个张记的匠人？”

常六道：“是啊，按照吴国的律法，那匠人除了匠籍，自是不能再做铁匠，安陵邑再无铁匠铺敢收留他。他为了生计只有来投咱们，余门主与他也是旧相识，便收留了他。”

莫小易不动声色，随口问道：“余门主将此匠人收留在铺中，不怕纪信找麻烦吗？”

常六呵呵笑道：“门主没将他留在铺中，先找了个容身之所让他避避风头，再说咱们尚贤馆何时怕过纪信，就算他知道了，也总要给几分薄面。”

莫小易点点头赞道：“原来如此，余门主真是侠义心肠。”

常六道：“要说纪信下手太过狠毒，那匠人来时遍体鳞伤，只剩下半条命了。余门主着人安排在南城葫芦巷一所宅子里养伤，到现在伤还没全好。”

莫小易暗暗记下巷子的名字，心想这个匠人有些可疑，或许可以从他那里找到纪氏之剑的线索。他有心再问问匠人具体所在，又怕常六疑惑，只得忍住。

常六甚是健谈，莫小易与他走了一路，不知不觉已走到鄢陵侯府门前。常六停下脚步拱手道：“小易兄弟，今日与你相识甚是畅快，回头定要请你喝酒一聚，我还有要事在身，就送到此处了，还请小易兄弟代为致意左使。”

“多谢常大哥相送。”莫小易与他拱手作别，见常六身影渐渐远去，心道，这一趟虽未证实解无命和鄢陵侯遇刺有关，但听常六所言种种，余风却是十分可疑，也算不虚此行。不知师父是否回来，不如先去葫芦巷探探虚实，要是那匠人真与纪氏之剑有关，再回来禀明师父不迟。

莫小易主意已定，便打听着往葫芦巷而来。葫芦巷巷口狭小，入巷不远便是一处开阔地，再穿过一道窄巷，复又是一片开阔地，就像一个葫芦，故此得名。

巷内几处宅子，莫小易不知那一出是匠人藏身之地，想找人打听打听，巷子里却十分僻静，不见一个人。

踟躇间，莫小易穿过第一处开阔地，刚走进窄巷，忽听邻近一所宅院中传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