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

  风雨飘摇

                                  作者：一瓣香

                                        第一章   重生

   寒风呼呼地刮着，雪花在空中凌乱的飞舞。

   四十一岁的小美，穿着一身橘黄色长款羽绒服，围着白色的皮草围巾，带着白色的皮草帽子，风尘仆仆开着轿车从南京赶回家，心急火燎地把轿车开到院子里，又立刻把家里的电动车推出来，骑上电动车飞快地往医院赶。电车的速度已是最高，可她依旧心急如焚。

   就在六个小时前，小美出差在外，她接到哥哥小山的电话：“小美，咱爹脑溢血，昏迷不醒了，送到了咱们县城的医院……。”这样的晴天霹雳传来，她顿觉魂不守舍，此时的她感觉不到冬天刺骨的凉意，只觉得电动车速度太慢太慢，而她要快点见到父亲。

   “呲溜”一声，电动车猛地一刹车，小美望着前面，车水马龙，汽车追尾，堵车，一辆挨一辆，水泄不通，刚才不开轿车也是担心堵车，如今仍是堵车，小美的电车停在路上，她不停地张望着前方，盼望着出现一个空隙，电车能顺利挤过去。

 “我的父亲啊，关键时候为何我就不能顺利地守在您的病榻前？”小美的眼泪像开闸的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

  “我的父亲啊！你还不到七十岁，我还没尽孝心，就成这样了，太残忍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小美的脑海像过电影般呈现出一幅幅童年时和父亲在一起生活的画面。这些画面都是父亲对她的关爱，而她，自中专毕业后，上班、结婚、带孩子，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廖廖无几，想到这儿小美懊悔不已。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传来，是哥哥的，小美赶紧接通电话。

“小美，爹——爹——爹不行了，医生让拉回家，处理后事！”电话那头，小山哽咽着，已是泣不成声。

   听闻噩耗， 小美顿觉天旋地转，心如刀割，痛不欲生。眼前的车把晃了两晃，后面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滴——滴——滴——”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刺耳的声音不断传进她的耳廓，终于唤醒了她的意识，催促着她，一愣神的功夫，前面交通已恢复正常，她又骑上电车神色匆匆继续往前赶！一路上她不停地自责愧疚，怎么做女儿的？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雪花簌簌地不断往下落，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前面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要是在往常，小美定会拿着手机捕捉眼前雪花飞舞的美景，这是多难得的雪呀！好多年都没下这么大了。记得小时候，她在雪地里乱跑，还故意从不算高的坡上坐着往下滑，而父亲喊着她的乳名着急地在后面追，轻轻拍打着她身上的雪，还把她钻满了雪的鞋子脱掉，把鞋里的雪倒掉，再轻轻地给她穿上，用温热的大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给她送去温暖，多幸福啊！

小美的脑海像过电影一般闪过儿时的画面，她沿着前面的车辙印，艰难地推着电动车，穿过一个街道，爬上一段长长的高坡，再经过一片树林，有好几次她摔倒在雪地里，干净的衣服早已粘上泥污，但她咬紧牙关，硬是把电动车推着回到了艾家村。

艾家村的上空笼罩着一层阴霾和哀伤。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她看到了凌乱的人群，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哭声，她的眼泪顺着两颊不断地滑落，披麻戴孝的哥哥嫂嫂，带着白色头巾的亲戚朋友们都围在在父亲的遗体旁，“爹，我回来了！”她的一声呼喊，家里又响起哭声阵阵，泪水滔滔。她跌跌撞撞扑上前，战栗着身子，颤动着双手，掀开蒙在父亲脸上的白布，一张煞白煞白的脸顿时呈现在她面前，她颤抖的心好像跌到了深渊，怎么也挣扎不上来，父亲再也不会对着她絮叨了，再也不会拄着拐杖站在村口望着她回家的背影了，再也听不到他抱着外孙爽朗的笑声了，再也不会扛着锄头去田间了……小美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忏悔“我的老父亲呀，我是不孝女！”嘶哑的哭声飘荡在村子里，催人泪下！

    雪花像扯絮一样不断往下飘，艾家庄北边锣鼓喧嚣，喇叭声演奏着《我的老父亲》，响彻云霄，”我的老父亲，你献出全部的爱，我的老父亲，你奉献一生的情……“痛苦哀伤笼罩着整个村子。

      人来人往的小山家院子渐渐安静下来，父亲艾田的后事也接近尾声。

      可怜的小美头上缠着白布，跪在坟头，她已三天水米未进，沙哑的声音，憔悴的面容，哭肿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会揪心。旁边的大姐和嫂子搀扶着她，不住地安慰着她。三岁的孩子在她身旁不断地叫着妈妈，她的思维仿佛阻隔在另个时代，眼前的一切都唤醒不了她。

     就在艾田去世的第四天，小美坚持不住，晕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美睁开眼睛，将近中午，一束束阳光从窗户斜斜地射进来，刺眼夺目。小美嗅到一股酸酸的汗臭味，不自觉的抬手揉了揉眼睛。哦，我的手咋这么小？我在哪儿？小美激动地直起身子，这张床怎么这么咯人？墙壁又怎么会是土砌成的？我不是在爹爹坟头吗……一连串的问题在小美脑中闪过。一位二十多岁的妇女在她眼前不停地晃动。白皙的脸庞，乌黑油亮的头发披在肩膀，明亮的眼睛正瞅着小美！哦，是妈妈，小美情不自禁地地张开双臂抱住妈妈的脖子，记忆中，妈妈在她九岁时就不知去向，爹爹独自一人拉扯她们兄妹三个，呕心沥血。现在莫不是穿越了？爹爹的后事怎么办？我三岁的孩子还在喊着妈妈，小美越想越着急，她飞快地跳下床板光着脚丫站在地上。

 “妈，我爹呢？我爹呢？”小美幼稚甜美的声音急切地问道。

 “咋呼啥？他去地里除草了，马上就回来了！”母亲的声音像一缕春风飘荡在小美耳畔，小美不禁心旷神怡，心情平静了不少。世事难料，一个小时前，她四十多岁，一小时后，重生了，只有八岁，妈妈年轻美貌，爹爹辛苦种田，一家人多么齐整，多么幸福啊！这不会是假的吧，小美狠狠拧了一下大腿，痛，很痛，真的！

     ”既然重生了，我一定要改变母亲的命运，弥补父亲一生的遗憾！“八岁的艾小美踱着脚步，思忖着，盘算着，俨然一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