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菲菲的“一手”掰馍哥

在梦里，菲菲梦到了她的唐唐哥，像小时候一样，带她去报恩寺街吃葫芦荼泡馍。而菲菲总是推托不去，因为菲菲的掰馍功夫好，去了就总是那个除了厨师以外，委以重任的“帮厨”。后来，菲菲“罢”了几次工，唐唐就妥协了，耐着性子仔细掰馍，之后，唐唐就成了菲菲独享的“掰馍哥”。

在她俩眼里，“掰馍”就是享受美食之前，彼此之间的宠溺；从此，整个朱雀里街坊邻居嘴里都盛传着唐唐的绰号——“掰馍哥”……

葫芦荼泡馍对于西京人而言，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连菲菲的奶奶，一位京城嫁过来西京的“旗人”，好几十年了，一直都好“葫芦荼”、“梆梆肉”这两口。而要想吃到口感丰富的葫芦荼泡馍，掰馍是顶顶重要的第一步，且这一步万万不可着急。

这都是菲菲家前院里的东升哥教她的。东升哥他们家祖上就是厨子，菲菲奶奶当年嫁过来西京钱家时带过来的。虽说老孟家是京城的厨子，但是祖孙三代人生活了几十年，对西京的名吃美食也都了如指掌。

东升悄悄告诉菲菲：如果后厨的师傅看见哪位顾客的馍掰得不均匀，或者馍块太大，他会认为你不会慢慢享用这样的美食，浇汤的时候心情就会受到影响，这葫芦荼的味道也就打了折扣。自然，这是让顾客以享受美食的心态对待吃饭，后厨的师傅自然不会怠慢自己的工作。

所以，“掰馍”也就成了吃葫芦荼泡馍的一种仪式感。

报恩寺街的“诚信和”，除了葫芦荼泡馍闻名遐迩，还有小食“梆梆肉”也是令人垂涎欲滴，就连他们的异瞳波斯猫“小海”，每次大老远地闻到打包带回的梆梆肉，也都“弃”鱼而奔向梆梆肉……

梦到了波斯猫小海，菲菲猛然一睁眼，醒了。

她听到了猫叫声，不，确切的说，是猫头鹰“小琥”发出的类似于波斯猫“小海”所特有的猫叫声。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的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恐怕也只有菲菲听出了其中特有的节奏、音高以及旋律。

因为，当年的波斯猫小海被带到朱雀里时，没有跟着它的主人“康康”回许家，而是直接跳出康康的怀抱，跃过窗棂，直奔到了菲菲的钢琴旁边，当时的菲菲，正在习奏一首钢琴曲。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下午。

朱雀里的钱家院，也就是菲菲家，与唐唐家的许家院毗邻而居。两家后院的花园都可以“翻墙”互通。两家院子的小朋友们又都年龄相仿，所以四个孩子可以说得上形影不离，经常放学后相约一起在院里做作业，一三五钱家院，二四六许家院，而剩下的一个第七天就是自由活动日，而菲菲总是在这一天里要抓紧时间苦练钢琴。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

钱奶奶在那天特别有兴致，就专门挑选出《春之声圆舞曲》来让菲菲练习。

“菲菲啊，这首《春之声圆舞曲》可是小约翰·施特劳斯创作的所有圆舞曲中最出色的一首。你也知道，他的爸爸老约翰·施特劳斯那可是‘圆舞曲之父’，培养出的小约翰·施特劳斯在六岁时就创作圆舞曲了！“钱奶奶一边指着旧的发黄的乐谱，一边暖意盈盈地向菲菲介绍道。

“来，菲菲，你先听奶奶给你大致示范一遍。“说着，钱奶奶就正襟坐到钢琴凳上，悠扬悦耳的琴声随着双手的此起彼伏，回旋在钱家院、朱雀里，乃至顺城南街的上空……

菲菲入神地聆听着这首《春之声》，眼前仿佛播放电影一样的画面更迭，一片春回大地，冰雪消融，生机盎然的景象。

城墙根下的迎春花开了，一丛丛黄色的小花，使人们眼前一亮；后院里的油菜花也依次开放，一片片的黄花儿羞答答地夹在绿色菜叶中，与一路之隔的迎春花遥相呼应，明晃晃，亮堂堂的……

“奶奶，感觉我们住在皇宫里！眼前这么多明亮的黄色，那可是皇上的御用颜色啊！哈哈！“

“哈哈，是啊！你仔细听着，别开小差！不过你这比喻也不差，圆舞曲最先也是在皇家宫廷舞会中诞生的。这首《春之声圆舞曲》最初是小约翰·施特劳斯一个晚上在钢琴上边弹边创作出来的，所以，它的初始版本就是钢琴曲。你仔细体会练一练。“

钱奶奶边弹琴边说教，回脸转向菲菲时，只见窗棂上“飞跃“进来一只白色的长毛猫。

霎时间，菲菲惊喜地手舞足蹈！

这只猫就是后来成为他们几个小伙伴儿的心尖尖儿的异瞳波斯猫——小海。

更令人惊喜的是小海传出的一声声“喵呜，喵呜“，竟然与圆舞曲的三拍子重音相符，好像它会唱这首《春之声圆舞曲》一样！

菲菲高兴地蹲下来，拉起小海的两个前爪，它竟然也会随着菲菲的牵引像跳华尔兹舞一样随着节拍转圈儿！

简直是太神奇了！

后来，康康和唐唐都赶了过来，才知这只猫是一只弃猫，因为它原来的主人不知听信什么歪理邪说，说是异瞳不祥，就真的忍心把它丢弃在城门洞下，是康康路过看到，就抱回来了……

菲菲回想起初遇小海的情形，再想想当年他们几个小伙伴儿与小海一起嬉闹成长的日子，不由得悲上心头。

透过迷蒙的泪眼，还有土包子窗洞上扫帚枝丫缝里漏出的月光，菲菲真的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月光下熠熠发光的异瞳眼睛，那双小海的眼睛！再仔细一看，那是暗夜中无法有白色长毛映衬的眼睛，是猫头鹰小琥的一双异瞳眼睛。

菲菲在小琥眼光的带引下，回头看到架子上展开的襦裙，仍旧以投影的形式展示出——

掰馍一手逞朱雀，海水讴讴，火焰勋勋。

梆子几度春之声，葫芦呦呦，青山凰凰。

菲菲一看，立即明白了这几句是她的掰馍哥唐唐给她的提示，所呈现出来的信息，只有她懂！

朱雀里绰号“掰馍哥”的唐唐，后来不只是为菲菲掰馍，还为异瞳猫小海调配“秘制猫食”，是把梆梆肉切碎和掰碎了的馍花拌起来，“海水”与“火焰”都是他们形容小海的异瞳，看起来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梆子”是借用了戏曲中的“梆子”唱腔，其实就是指“梆梆肉”；“春之声”很明显就是初遇小海时那个下午，与小海一起戏谑、一起唱跳《春之声圆舞曲》的下午；“葫芦呦呦”，也是借用了乐器“葫芦丝”而特指了“葫芦荼泡馍”；

“青山凰凰”让菲菲又想起了上一次披帛上全息屏幕投影显现的七言诗中最后一句——留住青山任鸦涂。

许家是著名的“百鸟朝凤”书画世家，唐唐是画派传人，大家都以为是许家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唐唐传承，其实是许家家族遗训上有这样传男不传女的规定，许老爷子也不敢违背祖训。因为凤凰是古代传说中的百鸟之王，雄性的称“凤”，雌性的称为“凰”，都是象征祥瑞的鸟。但画法却又不同，凤凰的画法笼统上来说有“八似”，但若细分雌雄，区分凤和凰的话，简而言之，“凤”是三尾，“凰”是两尾。

所以，这里的“凰凰”就是当初他俩玩“凤求凰”过家家游戏的特指。而其它的“讴讴”“勋勋”“呦呦”有字面意思，也是为了对仗的工整，那“火焰勋勋”其实是谐音同于“火焰熏熏”，显而易见，梆梆肉就是熏烤出来的！

菲菲前后一梳理，立马明白了两次投屏显现的意图——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青山何处？帮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