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黑

瑶光细眉灵动，似蚕蛾飞扬，轻启朱唇，道：“轩辕与九黎大战于涿鹿之野，黄帝获神界之助，击败蚩尤。蚩尤耗尽最后元气，在神界与人界之间开辟了一个新的世界，将部分残部送往这个新的世界，而这个新世界逐渐成长为魔界。失去元神的蚩尤，肉身被应龙斩成数段......”

重明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光芒扑闪。

众人聚精会神，听瑶光继续讲道：“后来发生人神大战，天帝伏羲派众神镇压人类，人间尸骨如山，哀鸿遍野。而水神共工屡败于下界保护人类的女娲大神，怒撞不周山致天地倾斜，天河之水注入人间，人间汪洋恣肆，苦不堪言。蚩尤残碎的肢体随着天河之水飘散四去。”

游轩宇怒道：“此次大战乃神界腐败所致，天帝竟不自省，反而迁怒人间！”

瑶光流波奔涌，脸上露出崇敬的神色，接着道：“女娲大神不忍人间受灾，炼五彩石补天，折神鳖之足撑住四极，平洪水、斩猛兽，人类终得以安居。”

李长青抬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道：“壮哉！女娲娘娘！”

瑶光继续说道：“天帝伏羲也感神界也有不对之处，遂下令众天神返回天界，并关闭天界大门。自此，天人两界隔绝。”

珥月听到此处，看了看游轩宇，眼中又露忧色，插话道：“那修仙之道，岂非变成徒劳？”

游轩宇笑道：“这却不然，羽化登仙，自有天界接应。”

李长青问道：“适才说道，蚩尤残肢四散飘去，可是飘到了这里？”

瑶光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洪水散去后，蚩尤的肢体不知落在何处，但蚩尤之角，却沉于此处，与周围山脉幻化一体。这犀首山北面最高一峰，名唤犀角峰，就是蚩尤之角化成。蚩尤精气虽散，但蚩尤角残留有蚩尤灵力，故而这山中灵气充盈。”

瑶光故事讲完，重明合上双眼，继续睡去，众人均未察觉。

第二日，李长青与瑶光返回百草堂总号，游轩宇去找了虹溪村找村长，请村长组织村民收集草药、毛皮相关事宜，又去依甲村找了依甲村村长，将冶铁、制造铁器等是安排妥当。

李长青此后每年会到虹溪村两次，收集货物、给珥月送药、教重明一些基本拳脚。

重明一天天成长，伴随重明一起成长的，还有一条李长青带来的黑狗，重明给它取名叫“大黑”。

这年，重明六岁。

重明背着背篓，背篓里都是他自己挖的草药，每天他都要用草药浸泡身体，母亲每天也要熬药喝。父亲很辛苦，除了采药，还得在附近几个村子去看病、驱邪，所以重明四岁开始，就学会了识别生长在田间地头的草药。

大黑舌头伸得长长的，欢快的摇着尾巴，跟在重明后面。

重明回到家中，地火炉边放着珥月为他留得饭菜，他狼吞虎咽吃完，冲着里屋叫道：“娘，我出去玩一会儿！”

珥月的声音自里屋传出，“别玩太久啊，你爹也快回来了，一会儿教你认字呢。”

“好的，娘，我就在旁边的竹园里玩。”

重明答应了一声，走进那片幽静的竹园，大黑似乎早知道重明会进竹园，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大黑，为什么我每天都要用药汤洗澡啊，那味道真难闻啊。”

重明捡起一根枯竹枝，将地上的枯竹叶拢了拢，坐在竹叶堆上。大黑将前腿伸直，后腿弯成弧状蹲下，黑溜溜的眼珠盯着重明，耳朵直直竖起，似乎很认真地在听。

“你眼睛真好看，为什么你们都是两个眼珠子，我却有四个？前天四凳子又骂我怪物，我揍了他一顿，被爹罚在小屋子里说是思过一天。可我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老骂我。”

大黑将身子探出，把头伸到重明怀里，来回蹭着，重明抚摸着大黑亮黑顺滑的毛，接着说道：“还是大黑好，只有你肯听我说话，陪我玩。哼，他们不和我玩，我才不稀罕，他们那么笨，还不让人说。田生叔叔问他们，蛞斗没了尾巴就成了青蛙，那猴子没了尾巴成什么？他们都答不出来，真是笨死了，猴子没了尾巴，就是没有尾巴的猴子啊。”

“还有那个张铁匠，他打铁的手法就是不对嘛。爹带我去依甲村的时候，我看人家依甲村的铁匠打铁，是叠起来再锤平，叠起来再锤平，重复很多次呢，有的地方还盖上土。张铁匠就叠三次，还不覆土。我跟他说，他还说我小孩子懂个屁，那是他家祖传的手艺。可他打的刀就是没人家依甲村打的耐用嘛，还有猎叉子用不了几次就断了，现在村里的猎户们都跑去依甲村买猎叉子，他就只能打点锄头了。”

“自己打不好还不承认，这不也是笨蛋么？可气的是石鸡他们还帮着张铁匠骂我，他们用的猎叉子和刀，不也是去依甲村换的嘛。”

“还有平娃儿，也是笨死了呀。爹问他，什么有双头六脚，却只用四只脚走路，他答不出来。这简单得要命，骑着牛、骑着马的人呀，铁映那么大了也答不出，说没见过。真是笑死我了，村里的小娃娃们还那么崇拜他，哼，说是十二岁就能捕杀野猪。那有什么神奇，不就是野猪掉到陷阱里了，他用箭射死的。我看过他们挖陷阱，简单极了，像他那样杀野猪，我现在就可以呀，用不着到十二岁。”

大黑伸出舌头，舔了舔重明的手背，重明拍拍大黑的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朝着竹园深处走去，大黑飞快地跑到重明前面，转头看了看重明，又向前跑了几步，站住等重明。

走着走着，重明到了竹园边，突然“咦”的一声。

“这篱笆怎么开了口子？这林子里有什么东西，大人们不让进去。大黑，要不我们进去玩一会？”

大黑纵身一跃，从篱笆口子中跳进了树林中。

树木枝条密布，将天空割裂得像散落的布绺子，斑驳的光点洒落下来，让这片林子更显得宁静而诡秘。

树林循坡而上，重明与大黑爬到了坡顶。

“大黑，这有个破旧的庙。”

重明推开破旧的木门，只见庙内满是灰土，蛛网遍布。供桌虽然有些陈旧，但却只有薄薄的一层灰，供桌上有一支香炉，摆放得很端正。供桌后的一尊神像，虽有些残破，但并不污秽，既不庄严肃穆，也不凶神恶煞，神情打扮却跟虹溪村村民一般。

重明盯着神像看了半天，说道：“大黑，你看这神像的模样，有点像石柱叔。”

突然，大黑狂吠起来，冲出庙门。

“大黑，大黑！”重明跟着冲出了庙门。

“嗷~ ”

狼叫声！天还没黑，怎么就会有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