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瑶光

    走进中厢房，游轩宇掀起床板，床板下赫然摆放七把剑，参差不齐。他拿起一把古朴的短剑，拔剑出鞘，霎时间整个屋子被耀眼的光芒笼罩着。

  “瑶光”，游轩宇轻呼声响起，短剑光芒散去。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位白衣女子，向着游轩宇盈盈一拜，“瑶光参见主人！”

    游轩宇点了点头，将一只淡紫色的葫芦递给瑶光，“你速去邯郸，持此信物拜见百草堂东家李长青，请他来一趟。你回来之后就不用回到剑中了，以后以我远方表亲的身份来往于虹溪村与百草堂之间，就方便多了。”

   游轩宇顿了一顿，又吩咐道：“以后行事小心些，别被栖云派与阆苑派的人盯上了。”

   瑶光目中寒光一闪，“主人英雄盖世，何必惧怕他们！”

   游轩宇叹了口气，“非是惧怕，当年我确实杀戮过重，还伤了本门弟子！虽说是事出无奈，但也并非没有过错，实不愿再起纷争。”

   瑶光点了点头，“主人就是心善。除非阆苑掌门亲至，不然其余人等皆不识得瑶光，主人不必过虑！一路上，瑶光自会小心行事，保护李先生周全！”   数日后，两匹快马离开驿道进入山道。

 “停！”

   李长青“吁......”一声，勒紧缰绳，将黄骠马停在山道间，看向瑶光。

   只见瑶光白衣飘飘、发黑如墨、肌肤胜雪，一张俏脸精致华贵，双眸如电正往四周扫视。李长青微微诧异，一路疾驰下来，瑶光竟然头发没有一丝散乱，身上纤尘不染。

 “几年未见，轩宇老弟是越发神秘了。这女子气质优雅高贵，就算是王室公主也未必及得上，居然当了他的婢女。”李长青心中暗叹，目光从瑶光身上移开，也向四周环顾。

   山道狭窄，倚山傍河，两侧悬崖高耸、千岩拱列。左边悬崖下，河水湍急，被巨石分割约束处，犹如烈马脱缰，奔腾向前，水花飞溅，汇聚成雾。正面不远处，有一道狭长的山口，里面浓雾弥漫，混沌一片。

   李长青一捻长须，笑道，“此处地势险要，倒是强盗埋伏的好地方。谨慎些是好的，不过也不必紧张，还是赶路要紧。”

   忽听得瑶光一声清叱，高亢缭绕，“都滚出来！”

   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骨笛声响彻山谷，紧接着从浓雾中冲出四个黑衣汉子。各人手持一柄长刀，挡住二人去路。

   还不待李长青说话，只听得前后都有马蹄声传来，片刻之间，有两支马队冲到李长青与瑶光前后，将二人进退之路死死堵住。

   李长青仰天长笑，“这却有趣了，还真有人敢劫李某的道！”

   马队中一浓眉方脸的黑衣汉子冲李长青一抱拳，“李老板威名，自是如雷贯耳。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朱某也只有得罪了！”

   李长青呵呵一笑，“有点意思，是哪位故人，自己不来见我，却花钱雇你来请。也是我孤陋寡闻了，不知道原来强盗还给人跑腿。”

   这姓朱的汉子顿时脸色异常难看，正要发怒时，瑶光又是一声清喝，“还不滚出来吗？”

   一阵桀桀怪笑声从一处断崖上响起，初听甚远，倏忽间便到了众人面前，这人红衣红袍，一条左袖空荡荡随风飘舞，黑紫的面庞上却看不出丝毫笑意。

   李长青惊呼失声，“滕巳！”

   滕巳白眼一翻，语气中透出让人窒息的怨恨，“李长青，难得你没忘了本尊。本尊更忘不了你！”

   随即冲着方脸汉子喝道，“朱老大，你咋来那么多废话，带你的人围住那个女娃儿！”

   李长青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正色道，“你要报仇，冲我来就是，何必牵连无辜！”

   滕巳冷笑一声，“若非看那女娃儿甚是古怪，本尊怎能容你走了那么久。”

   李长青也还了一声冷笑，“多年来我一直在家，也不见你有胆上门寻仇。”

   滕巳不怒反笑，“你以为本尊是怕了你？若不是游轩宇那厮在你家周围布下结界，你焉能活到今天？但你总归不能在那乌龟壳中躲一辈子，本尊等这天很久了！游轩宇断我一臂，这个仇当然也要报，不过，今日先送你上路！”

 “那结界只对邪魔歪道有效，你若非妖邪，怎会怕了结界。主人心善，饶你不死，我却没那么好心！”

   声音清脆而冰冷，正是瑶光。

   瑶光面如寒霜，向围向自己的黑衣大汉们喝道，“尔等若现在退去，我可饶你们不死！”

   瑶光眼神扫过，一众黑衣大汉均感一阵寒意入骨，朱老大感到一阵浓烈的杀气袭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滕巳面色一沉，低喝了一声，“废物！”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张口，喷出一口红雾。

 “屏住呼吸！”李长青急呼一声，纵身下马，手掌中多了一个淡红色的葫芦，还未及拔出塞子，疾风骤起，将红雾卷起，反扑向滕巳。滕巳鼓气一吹，红雾飘向一黑衣汉子，黑衣汉子霎时满面黑青，栽下马来，顿时气绝。那马长嘶一声，也轰然倒地，四腿乱蹬，挣扎几下，也不动了。

   宋老大见瑶光微挥衣袖，就大风突起，顷刻自己去死了一名弟兄。心中大骇，急忙调转马头向山谷中疾冲而去。一众黑衣大汉也反应过来，各自调转马头，策马狂奔。

  滕巳爆喝一声，身后发出一阵尖啸，啸声中，一道红光从滕巳背后飞出，直射向宋老大，将宋老大撞飞出去，又瞬间回到滕巳身前落下，化作一条赤红的大蛇，却生得三个头，均目露凶光，中间一头血口獠牙，发出尖啸声。

   啸声锐利刺耳，李长青运功抵御间，看到宋老大的马扑倒在地，接着其余人马翻滚扑腾，有的滚到河中，瞬间被急流卷走。自己的黄骠马也抵御不住，跪在山道上，口吐白沫。

   忽听得瑶光一声轻叹，这温婉的叹息声，似乎带着融融的温暖，又似带着淡淡的惋惜，李长青顿觉所有不适一扫而光，如沐浴在春风里，浑身酥痒，心旌荡漾。

   啸声戛然而止。三头蛇左首喷出一股红雾，右首吐出一个火球，袭向瑶光，却都在瑶光前面尺余停住。

 “三首赤链，你再潜心修炼三百年就可化为蛟龙，如今却跟着这妖人为恶，自毁前程，实在愚不可及！”

瑶光声音才毕，滕巳突然觉得一道电光袭来，急忙后退，只觉得喉头一凉，眼光落处，三头蛇三个头皆已落地。他喉头发出咯咯咯一阵响，却  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捂住喉头，鲜血从手指间不断渗出，眼神从惊恐变成不可思议又变成了绝望，摔倒在地。

   李长青惊愕无比，他眼见瑶光身形忽动，似有一道剑光闪过，便斩落三首赤链三头，又刺穿滕巳的咽喉，接着回到原处。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他根本没看到瑶光如何拔剑收剑，身上竟然也未沾染半丝血迹。

   瑶光向李长青一揖，“是瑶光疏忽，让先生受惊了。”

   李长青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检视宋老大一行黑衣汉子，但都已气绝，李长青长叹一声，又看了看自己的黄骠马，却也已经无法救治。

   李长青神色黯然，他向来对自己的医术、武学甚为自信，今天面对这些变故，却全然反应不及，不由得他不泄气。

   这时瑶光将她先前所骑白马牵到李长青面前，又是一揖，“这三首赤链修为不低，先生不必介怀，还请先生上马。”

   李长青急道，“二人乘一马，这怎么行？不如我转回镇上，再买一匹。”

   瑶光摇了摇头，“是先生乘马，瑶光步行，这马脚力可不及瑶光。”

   李长青更是惊诧，忽地想起一事，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翠的葫芦，道，“这就是传说中五百年能化蛟龙的三首赤链吗？这等奇物，其气用来炼药再好不过。”

   瑶光轻轻点头，“炼药之法，瑶光不懂。不过它有两百年修为，颇有些灵力。”

   李长青手持翠葫，念了一段咒语，只见一道红色气雾从三首赤链尸体中飘起，钻入葫芦中。

   李长青将葫芦收好，翻身上马，问道，“你怎知它有两百年修为？”

   瑶光在白马身上一拍，白马疾驰而去，李长青抓紧缰绳，听得瑶光声音在耳边响起，“活得久了，自然知道的就多些！”

   李长青心中有些不快，这女娃儿，这是什么话？讽刺我年纪不小，见识却不够么?

   路上，李长青一直沉默，瑶光也不多话，但觅食寻水打尖住店各种杂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大约十日左右，李长青到达了虹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