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后院的暗箭

温止陌低头，见魏真拉扯自己，侧了侧身贴近她，以便能听清楚些。

“大人！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魏真扯开了嗓子吼，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硫磺。”温止陌进来没多久就闻出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残臭味，正是硫磺的气味，没想到魏真的嗅觉也还灵敏。

魏真并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但凭他唇瓣开合的样子得知是硫磺，与自己的想法一致。

一阵穿堂风刮过，好像是来给这表演锦上添花的，玉儿的红裙飒飒扬起，宛若一朵盛开的红玫瑰，一时间惊艳了众人。

“好漂亮……”孟云溪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温止陌正和魏真眉来眼去，望着玉儿姿态翩翩，竟有些看呆了，她也会舞几曲，于玉儿却是鞭长莫及。

魏真等风停了，和温止陌不约而同地朝上风向望去，顺便整理一下被吹到胸前的长发。戏台子东北角人并不多，只零零散散站着几个，大多都是在魏真这一块挤着，毕竟没人愿意只对着玉儿的背影遐想，因此两人恰好能看见司乐坊的那一角，奇怪的是，竟然有丝丝青烟从一间屋子冒出。

察觉到不对劲，魏真和温止陌对视一眼，准备越过人群前去查看一番。温止陌正想推搡着人群移动，却被孟云溪一把拉住。

“止陌哥哥你看！玉儿好厉害！”

台上的玉儿连翻了几个筋斗，稳稳落地，红缎登云靴短暂地出露后又隐匿在及踝戏服之中，若隐若现。最后一句台词的尾音戛然而止，玉儿将手中的折扇“唰”地合上，福了福身，示意自己的演出结束，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别闹，我还有正事。”

温止陌对这些本就提不起兴趣，况且司乐坊突然出现异样，他现在只想赶紧出去查看。孟云溪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因为跟着众人鼓掌喝彩才松开了温止陌。

“好！”

“太精彩了！”

台下人声鼎沸，温止陌比大多数看戏的高出一头，发现自己跟饺子馅儿似的被挤在中间动弹不得，额角青筋微微凸起。

司乐坊的老板娘通常会让红人在结束表演之后再调动观众的兴趣，以多赚取些赏银，尽管今日只是竞选，仪式也还是照旧。

戏台子后面钻出两人，一人手里端着笔架，一人手里端着砚台，玉儿走到布场的案桌旁，打开折扇准备题字，不知自己的折扇会落到哪位有缘人手中。

台下众人见今日看戏不仅不要钱，还有玉儿亲笔题字的扇子，都簇拥着往台子前挤，温止陌刚挪了几步又被推搡回来，心中烦躁不已，身边的魏真也没了影。

魏真看他分身乏术，也没办法帮他，若是等人群散去再查，司乐坊估计都要打烊了，于是顾不得太多，自己凭着娇小的身躯在人群中艰难穿梭，好不容易出来，觉得那股汗味散去了许多，硫磺的味道更明显了。

众人的注意此刻都在玉儿那把扇子上，魏真小小的一个也不起眼，贴着雕花的木窗往东北角的小走廊里挪去。

走廊只有一小段，魏真小心翼翼地沿着往更深处摸去，穿过走廊，来到一处庭院，视野豁然开朗，庭院三面是屋子，中央是一口露天的水池，水池中放置一座假山，池边有杉树在旁点缀，很是气派，不愧是京城第一大乐坊，也怪不得这当红的玉儿能引来这么多人争相追捧。耳边的喧哗声渐渐远去，魏真只能更加放轻了步子，以免惊动里头的人。

戏台子前，玉儿已经将扇子送出，有些人见没什么盼头便纷纷离开了，还有些不死心的，眼巴巴望着玉儿，希望她再拿出点什么相送。

温止陌也脱离了人群，往之前青烟冒出的地方寻去，孟云溪见身边落了空，四处张望着，发现温止陌往司乐坊后头去了，便也不远不近地跟上。

魏真一边摸索一边打量，这司乐坊内部安静得诡异，像是没有人住似的，与玉儿的戏台子前可谓是天壤之别。门窗挨得比较紧，屋子一间接一间，应该是优伶们的住所，奇怪的是，大部分屋子的门都敞开着，魏真大着胆子在经过时往里头探探脑袋，从屋子的摆设看出是有人住的，却没看见人影。硫磺味还在，而且越来越浓烈，她忍着难闻的气味往源头寻去。

魏真来到一扇比之前所有房门都要宽敞精致的红木门前，看这门面，应该是玉儿的的住处，而门口的硫磺味也最浓，估摸着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魏真不敢贸然进入，打量了一番，门口挂着一个鸡翅木做的小牌子，以丹砂刻写着“玉儿”二字，她没猜错，这间就是玉儿住的屋子，她从前厅到了后院，硫磺味迟迟未散去，魏真觉得蹊跷，还是打算进去一探究竟。

魏真的手刚搭在小巧的门栓上，外头突然有人高声叫喊道：

“不好啦！玉儿姑娘被人打晕啦！”

那人喊得撕心裂肺，好像自己的妻子被人打了，声音穿过长长的走廊也足以魏真听个清楚，在这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屋门口显得尤为突兀。

魏真吓得一惊，刚推开一条缝的木门又被合上，魏真四处打探着，生怕有人出来捉她，但是并没有，这边的人都不知道哪去了。

莫非是有刺客？糟了！孟云溪还在外面！魏真本想退出去，又想起温止陌在她边上，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自己还是趁着没被发现，先把这边的事处理了。

虽是这么想着，上一刻因为担心下意识后退的步子却收不住了，魏真顺势往后退了一小步，身形一晃，袖子不小心蹭到门口作装饰用的绿植，枝叶颤动，发出娑娑的响声。

等她正想上前推门而入，“唰”地一声，屋内飞出一支暗箭，捅破了门上的上等浆纸直冲冲地就要刺穿魏真的脖颈。

魏真连连后退，但为时已晚，那暗箭力道十足，速度也极快，不是她能躲过的。魏真没想到自己今日遇上歹人就要命丧于此，吓得瞳孔放大，再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暗箭飞来。